如果在這種時候還躺着,那就有些不太尊重這個氛圍了,所以你坐起身。
沒有了止疼藥,重力墜得傷口發疼,你倒抽了一口冷氣,但還是拒絕了凱亞的攙扶。
“先把話說清楚吧,”你看向凱亞,“你收走我的那些東西,和你要我協同抓捕内奸,這兩件事的目的是一緻的嗎?”
原本還帶着笑意的凱亞,目光裡已經不見笑意,隻是嘴角還習慣性地支撐着一個和煦的微笑。
他沒有立刻回答,像是在盤算些什麼。
你深吸了一口氣:“那我把話再說開一點,你是不是想利用騙騙花完全殺死我。”
“嗯……你會這麼想,有什麼依據嗎?”凱亞這樣反問道。
凱亞的措辭用得很靈性,依據而非證據,似乎很清楚你的所有觀點都是從主觀推測而來,也很清楚他沒有留下可以被人抓住明确把柄的“破綻”。
你心裡忍不住再次贊歎,凱亞真的很聰明,他不但聰明,并且是異常會利用自己的聰明達成自己的目的的那種人。凱亞仿佛把他自己當做一種好用的工具在利用,像是天生手中就握有書寫着凱亞·亞爾伯裡奇使用方式的說明書,他通讀了這本說明書,所以對他自己的價值、能力一清二楚。
“隻是粗糙的主觀臆測,你把那些道具收走,接着利用迪奧娜對我本身存在的不滿,誘導迪奧娜對我動手,最後在晚上利用僞造的魔物制造出的冰塊對我進行心理上的施壓,最終達成目的,你引我入你那個漂亮的‘抓内奸’的局内……”你維持着正襟危坐的動作,伸出食指指向凱亞,“奪取我的自保手段,并且拉我進入危險之中,我認為,你的目的在于借刀殺人。”
這句話其實說出來很難聽,凱亞即便是假笑都維持不住了,冷漠地注視着你。
你從未當過什麼所謂的指揮官,也從未參與過任何重大決策事件,人生權利最巅峰的時刻,可能也就隻有在超市裡決定買打折的熟過勁的香蕉還是購買新到貨香蕉。
但是因為這樣,你從來不會寄希望于自己的運氣。
畢竟所謂運道從來沒有垂青過你。
你已經做好一切心理準備,關于凱亞可能一直試圖殺你,又或者你站在“錯誤”的一方,并成為了“錯誤”一方的指揮官。
“真是無情啊,指揮官。”凱亞嗤笑一聲。
你無法從凱亞的目光裡讀出任何情緒。
“是嗎?”你這樣反問,一隻手撫摸上胸口的空洞,“你是想說,連你都沒預計到事情會無法控制嗎?”
據說因為攻擊你的騙騙花手裡拿的是腐殖之劍,那把劍所攜帶的毒性是連巨龍都會被毀滅的無解的毒性,所以你雖然活下來了,但是被劍刺穿的胸口留下了被毒性腐蝕之後的空洞傷口。
這樣的空洞,很好笑的,如果你站在風口的話,就會聽到胸口通過風流時發出的如笛聲一般的聲音。
雖然生物煉金術師砂糖表示,你的傷口在以很慢地速度逐漸愈合,但是誰也沒辦法确定腐殖之劍的毒會不會突然反攻,再次把你吞噬。
凱亞的目光落在你的手上,又輕飄飄地挪開。
“你應該已經很累了,就先休息吧。”凱亞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你看出凱亞的逃避,深知如果這次就讓他這麼逃走,以後這樣好的機會就再也不會遇到了,因此慌忙站起身。
原本因為重力墜地發疼的傷口,此刻更是因為支起身體而讓胸口的肌肉牽動更加疼痛,你快走兩步抓住了凱亞的手腕。
不知道是因為照顧傷患,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凱亞沒有立刻甩開你的手,隻是低頭目光沉靜地看着你,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在這一刻你倒是覺得他和迪盧克的确是義兄弟了,做出這種故作冷漠的表情的時候,這對兄弟可真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凱亞·亞爾伯裡奇,你到底要退縮到什麼時候?”你質問道,“即便是對來自于異世界的人,你也要保持你那副驕矜自傲孤苦伶仃的可憐樣子,把所有可能性都拒之門外嗎。”
腦袋一熱,你差點把“菲謝爾的人設不适合你”這句話也脫口而出了,但是理智還是讓你把這句話咽了下去,這種話真說出來恐怕凱亞真的要甩手走人了……雖然你已經把話說得挺過分了。
房間裡一時無人說話,過了半晌,你突然聽到凱亞“噗嗤”笑了一聲。
擡起頭看到的就是凱亞的笑臉,他歪了歪頭,用有些調侃的語氣問你:“激将法你以後可還真要多練習一下,指揮官。”
你看着凱亞的笑臉,突然覺得胸口一松,腦中緊繃的那根弦松開了,那一瞬間全身都沒了力氣,雙腿也再沒支撐着的力氣,就那麼雙腳發軟滑着向地面跪下去,如果不是凱亞托着你的雙臂,這會你就已經給凱亞行大禮了。
“沒那個體力還要逞強,指揮官你可比我要過分多了。”凱亞把你的手臂環過他的脖子,把你架到床邊,說道。
剛才你有多神氣,這會就有多虛弱,躺在床上的瞬間,你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你之前說得雇傭的話,現在還作數嗎?”你沒有管凱亞調侃你的話,直接開門見山說,“先說好,如果我雇傭了你,你還會這樣對我嗎?我可以接受隐瞞,接受欺騙,但是我是個惜命的人,凱亞,我讨厭一切疼痛和鮮血,我讨厭被人算計進去的感覺。我活在一個和平的時代,這種時候我最需要的是一個完全站在我這邊的人,而不是一個會把我推向死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