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是你哪裡沒有做好嗎？

這種問題不應該是你該想的，任務本身存在實力不對等，你能做出的是以你本身實力能做出的最低犧牲的最佳選擇。

那為什麼事情最後還是會變成這樣呢？

戰無不勝本身就是一個僞命題，成功不具有必然性，所以失敗也不會是個零概率事件，失敗的确會發生……

不，不對，你分明記得沒有失敗。

十六個人，你确認全部殲滅，光屏也應該彈出過成功的信息提示。

所以。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指揮官，請相信我們。”本應該在環繞着火深淵法師周身的火元素氣泡阻隔你的視線，紫電的話隔着氣泡，模糊的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溢出淤泥的盔甲在你面前融化，最後憑空落下一枚符文。

到底哪裡沒有做好？

你赢了。

這點可以完全确信，你的确赢了。

“魈”和“胡桃”在你面前消散成一灘水，去另外兩個通道的魔物也安全歸隊，隻等着處理最後一個通道裡的最後八人。

不對，不應該是八人。

場地中心的“魈”和“胡桃”，火深淵法師彙報的通道裡有“辛焱”、“煙绯”，水深淵法師彙報的通道裡的“香菱”、“重雲”、“行秋”，雷深淵法師所處通道内的八人，最後是冰深淵法師彙報通道内無人。

處理了場上的“魈”和“胡桃”，處理了“辛焱”和“煙绯”，處理了“香菱”、“重雲”和“行秋，最後應該隻剩下八個人等待解決。

一共十六人，清除七人，怎麼可能剩餘八人？還有一個人去哪了？

“……”

前一秒斬風之劍和深淵使者們擋在最前面，隻眨眼就再沒了他們的影子。

你擡起頭看到的是斬風之劍留下的斷劍和黯色空殼們殘損不堪的武器。

肮髒淩亂的戰場，血水混着淤泥，你花了很長時間才從廢墟找回他們留下的東西。

這不是你的錯。

這絕不會是你一個人的錯。

你赢了。

你沒錯。

光屏想要的結果是赢。

你赢了，這就是光屏想要的，你已經給它想要的了，所以你不應該是那個承擔錯誤的人。

有錯的另有其人，你隻是聽命行事。

可是……

可是你為什麼一定要聽從光屏的命令？

在這個世界太久，你已經開始下意識服從光屏的命令了嗎？

還是說你隻是在為那些魔物的死亡尋找一個和你無關的借口？

你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

眼前這一片虛無于你而言算是二進宮，熟悉到甚至已經演不出“看到一片黑暗倍感驚慌”的表情，出于禮貌，你能給出最大的情緒波動也不過是多眨兩下眼。

這般安靜的黑暗本應是給你自主思考的機會，但你并不願就這樣放縱自己陷入自責的漩渦，心裡分明還掙紮着自我辯駁，可你再清楚不過，此刻不肯回憶正因為你自己潛意識中自知，上一場戰鬥你的判斷失誤造成了無可挽回的結果。

你沒輸。

所以你沒錯。

這種幼兒園小孩都不會相信的邏輯謬誤，成為了你維持理智，不，準确地說是維持體面的唯一有力邏輯。

從光屏的最終結果看，你的确赢了。

可惜這并不代表你對自己沒有判斷标準。

過多犧牲換取來的勝利不能稱之為勝利，隻能評價為“等價交換”。

那隻是等量代價交換而來的……結果。

你眯起眼睛，目光向着更遠更深的黑暗中探尋。

所以……事情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應該是從擊敗“魈”和“胡桃”後開始的，你錯誤地低估了通道中剩餘的“八人”，也錯誤地選擇忽略了那個消失的“第十六人”。

留有八人的那個通道，最初雷深淵法師去探查信息的時候，你就應該警惕起來，但當時你卻做出讓淵火打開通道将八人放入通道的決定。

已然經曆過與“魈”和“胡桃”的苦戰的深淵詠者·淵火和深淵使者·霜落本就是強弩之末，當時剩餘的其他魔物也不過是深淵法師這樣不善于戰場直接對戰的類型，即便你當時出于謹慎考慮留下了黯色空殼中的近衛，戰力也遠遠不足以和對方八人對決。

雖然在其他通道對決的其他魔物結束戰鬥趕回場内，又有光屏提供的元素團作為輔助，但力竭的魔物和對面戰意高漲的八人對陣還是太過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