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親最近的姐姐都不跟她,讓他看真不知道薛薏有什麼好狂的。
裝什麼裝。
當初那麼硬氣地離開家,最後不還是要回來。父親隻是招了招手,就得将大把的财富拱手相讓。
對于薛從義和薛薏之間的博弈,他自然有所耳聞。
薛薏的注意從薛苡轉移到薛楓身上來,薄唇輕抿,眸中寒芒射到薛楓身上,薛楓頓時忍不住輕顫。
稍微揚手,作勢又要打他,還沒落下,薛楓身體先十分誠實地做躲避狀。
她敢打他,但他确實不敢還手。
薛薏看薛楓瑟縮的模樣,冷冷出聲:“滾,我不想跟蠢貨說話。”
那一巴掌最終沒有落下,因為她不想在無意義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白白落入别人編排好的劇本。
這一招薛從義還沒玩夠嗎?
讓薛楓侮辱她,然後再跳出來唱紅臉,狠狠處置了薛楓,裝出一副慈父的模樣。
可惜她不是孩子了,也就薛楓還蠢得心甘情願給他當槍使。
或許薛家的所有人都是他用來權衡利弊的籌碼。當初崔赭可以因為生下了他的獨子登堂入室,現在他也可以因為她這個女兒更有價值而貶損薛楓。
怎麼?當初那麼如珠如寶,非要不可的兒子,難道沒有滿足他的期待嗎?
薛楓特意過來挑釁,先挨一頓打,又被劈頭蓋臉一頓罵,氣得渾身顫抖,半晌說不來一句話。
對上薛薏,薛楓慘敗,根本不是對手。
薛從義也不想裝了,慢悠悠從正堂走出來,看到薛薏頭上的金簪,珠光寶氣,襯得人明豔不可方物。
眉頭微不可察一皺,但是暫時隐而不發,目帶責怪看向薛楓。
“對你姐姐什麼态度,還不快道歉!”
原本将薛從義看作救星的薛楓,瞬間變了臉色,好像聽見了什麼震驚的消息,不可置信道:“父親?”
他原以為父親是來給他撐腰的。
父親不是最讨厭薛薏了嗎?他們一家人和和美美,薛薏永遠是那個不合時宜的插曲。
所以他之前将人丢在莊子上,之後即使接了回來,也不管不顧。
面對薛從義的威壓,薛楓不情不願低了頭,正準備道歉,薛薏擡手制止,薛楓隻是個跳梁小醜,她不想看薛從義裝模做樣。
她也是很佩服薛從義的臉皮,無論情況如何都能堅持按照他安排好的劇本演下去。
“我的時間很寶貴,若是薛家主喜歡唱戲,我可以送你上南曲班子去,剛巧那裡的班主也和我有幾分交情。”
她說話毫不客氣。薛從義跟她演父女情深,讓她惡心。
在家一向至高無上的威信受到挑釁,薛從義臉上的笑容淺淡幾分,眸中始終帶着精明的算計。
他願意演,是在給薛薏台階下,但是她不領情啊。
他這個女兒心氣高,偏偏能力還強,着實讓他……又愛又恨。
他就是需要薛薏的财力,也不用讨好她,到底什麼時候薛薏才能看清呢?跟他對着幹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薛從義擺出父親的架勢,威嚴教訓她道:“在外面交往的都是些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難怪穿成這樣。薛家現在也算清官之家,你也該長長見識。”
薛薏經商到這一步,也算到頭了。
身為卑賤,再想往上爬,就需要他這個父親拉她一把。明明是互利共赢的事,她憑什麼嚣張?
更何況,隻要薛苡一天還在他手裡,她就一天要向他這個父親低頭。
同時又疑惑,都是一個娘胎裡出來的,怎麼能差别這麼大呢?
薛苡無能但是聽話。
薛薏才能出衆,但是桀骜不馴,野心勃勃,一時拿捏不好,便容易被她反咬一口,撕得鮮血淋漓。
隻是薛從義自負,他的女兒,他還能算不明白?
薛薏忍不住笑出聲,又當又立,算是沒有人比他玩得明白。
看不起她,又用得上她。
“清官之家?薛大人可真真算得上清官!那就希望以後薛大人繼續以身作則,清廉表率了。”薛薏擡手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淚,一時之間薛從義耳邊充斥着她諷刺的笑。
直起身,薛薏眸中恨意更甚。
薛從義的縣丞是她捐了一萬八千兩白銀買的,每一筆賬她都記得清楚明白。總有一天她要扳倒他的,他最好乞求永遠有把控她的手段。
她幹的不是女兒分内的事,他也别在她面前擺父親的譜兒。
她和薛從義之間早沒有一絲親情,剩下的都是利益交換。
對她來說是花錢省事,薛苡不願意跟她走,她隻能用這個方式換她在薛家平安。
對薛從義來說,她花錢給他買來入官場的敲門磚。
雖說薛薏對薛從義恨之入骨,但她不懷疑他的能力,他一定會在官場如魚得水。
這次不惜用薛苡的婚事也要逼她回來,她怎麼想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将薛薏請進屋招待,薛從義笑意盈盈。明明剛才還劍拔弩張的父女二人,轉眼就能心平氣和地坐下喝茶。
當年,他可以将薛薏像喪家之犬一樣趕出去,如今當然也可以。但是那除了解氣也沒什麼用處了。薛從義永遠想的都是榨幹她身上的每一分價值。
況且以薛薏的心性,她曾經受的屈辱,早就不會在意這樣小打小鬧的羞辱。
既然她不在意,他也犯不着幹。
他出手,自然直擊要害。
薛從義笑眯眯地将一紙求親書從袖中掏出,遞給薛薏。
言帶笑意,卻字字句句都令薛薏如墜冰窟,“你姐姐也到了年紀,這何家為父看很是不錯,擇吉日就準備讓你姐姐嫁過去。”
薛薏隻覺得周身冷得可怕,頗不可置信擡頭看向薛從義,攥着何家求親書的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