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敕低頭,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挽了一個漂亮的花,看上去漫不經心。
半晌施舍給對面的人一個眼神,眉頭微蹙,不難看出對他厭惡至極。
不耐道:“你來幹什麼?”
他們不是需要時常相互問候的父子關系,隻需要派個人去瞧瞧對方還活着嗎?什麼時候死?
然後失望地暗罵,怎麼還不死。
那人也不生氣,好像早習慣了秦敕這樣的态度。
“許久未見,當然是來看看你。”男人溫柔的笑中參雜着幾分冷意,指尖在輪椅的扶手上輕點,熟悉他的人知道,這是他思索的習慣。
而結果,往往不會是什麼好事。
“你在她身上耽誤的時間太多了。”
若是秦敕舍不得,他不介意替他處理了。一介商女,實在喜歡就接入府中,給個側妃的身份都是擡舉了。
更何況他現在看着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那就更簡單了,折斷她的翅膀,堵死她所有的出路,關在隻有他能看見的金絲牢籠。
當她的生活隻有他一人的時候,她的眼裡自然也隻能有他。
說實話,薛薏那樣滿眼都是功利的女人,他真搞不懂秦敕如何能把關系處成這樣。
秦寒生眉頭擰在一起,忽然不可思議想到,難道他想要的是真心?不覺嗤笑出聲。
真是可笑至極。
秦敕聽着他的話越發煩躁,絲毫不接他的話,打量着他虛僞的笑,手腕一甩,匕首猛的紮進男人身後輪椅的椅背上。
匕首劃破空氣,擦着男人耳邊過去,入木三分。
語氣陰狠,“我的事,你少管。”
站在秦寒生身後推着輪椅的笠青吓了一跳,面容驚懼。
他沒想到秦敕這麼大膽,敢直接對主上動手,正想繞到前方擋在主上面前,就算他不是少主的對手,至少能抵擋一些攻擊,被秦寒生擡手攔下。
面不改色,甚至頭都沒有偏一下,對秦敕道:“鬧夠了就回去,别幼稚得像個孩子。”
為情所困,愚不可及。
在對方可以利落抽身的時候,絕不能自己深陷泥潭。就算魚死網破,也不可能讓對方全身而退,他培養了這麼多年的兒子,不該沒有這個手段。
所以他現在想證明的,在意的,不過是還不死心,認為薛薏對他有一絲真心。
覺出秦寒生的輕蔑,秦敕諷刺一笑,甚至有些悲涼,“你這麼厲害,我娘怎麼死的?”
男人唇角的笑瞬間散盡,唇抿成一條直線,緩緩擡手,拔出紮在輪背上的匕首,丢回到秦敕腳邊,冷聲道:“你不配提她。”
如果不是因為他,阿芸又怎麼會死?
阿芸以死相逼非要這個孩子,結果便是,留下他跟這個孩子,兩看相厭。
秦敕唯一的用處,就是替他奪天下。
秦敕就知道他會這麼答,頓時覺得跟他無話可說。
他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若是真的鄙夷愛,他不會對母親用情至深,但隻要他稍微懂一點愛人,母親不會終日郁郁,以至于最後難産大出血而死。
所以他把秦寒生搞成了殘廢,他沒有資格支配他。
“滾回你的隐霧山莊,别再讓我看見你。”不然他不介意對他趕盡殺絕,秦敕回道。
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狼崽子,秦寒生清楚他話中警告之意,更懂他的心狠手辣。
念及父子之情……天大的笑話。
秦敕算計他,把他搞成殘廢的時候,他心裡竟有幾分愉悅。若是連他都鬥不過,那他自然也指望不上秦敕去争天下。
秦寒生看着秦敕陰沉的眸子,詭異一笑,“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不等秦敕回答,繼續道:“就賭……在利益和感情中,她會選你。”
這不就是他一直想确認的嗎?那他就如他所願。
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個玉質溫潤,成色絕佳的翡翠镯子放到桌上。
秦敕看到,瞳孔登時一縮。
那是母親留下的镯子。
“你赢了,我再不幹涉你和薛薏的事。輸了,就老老實實跟我合作。”
隻要他想,他有千種萬種法子讓他和薛薏無疾而終,想娶薛薏,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秦敕過去将镯子攥入手中,怔怔盯着,随後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賭約成立。
笠青神情擔憂,在秦敕走後,面色凝重開口:“主上,若是少主真的赢了,您的大業真就如此放棄嗎?”
籌謀了這麼多年,成敗竟系于一個小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