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的可怕。
沈青翎立于屋頂良久,鋪子裡的人才陸續離開。
陶苓有些酒意上頭,步伐輕飄的告别了白蕊,随後一人朝着空無一人的街道走去。
今夜,她拿出了沈青翎送給她的桃花釀,和兄長喝了個不醉不歸。
她心中煩悶,喝起酒來也沒了往日的品鑒,隻覺得今夜的桃花釀十分寡淡,可兄長卻說從沒喝過這麼甜的酒。
她看着眼前一條寬闊卻十分寂靜的街道,那是一條望不到頭的路。月光之下,她隻能看清周邊十米之内的景物,十米之外,是她窺不見的未知。
她的人生可以說是上天對她的偏愛,苦難酸楚離她遙不可及,但也正因如此,乏味無趣也成了她擺脫不掉的煩惱。
而她作為一葉盜賊,無拘無束,随心而定。至于禦息閣刺探員的身份,是作為保護一葉盜賊這個身份而必須存在的,她要用這個身份去生活在陽光之下,去探尋那些世間新奇,人情冷暖。
她太需要這樣充實的人生了。
丁寶度……舒曼……孜申閣主……為數不多的幾個夥伴回蕩在她的腦海中。她性子慢熱,相處中總有些漠視傲慢而不自知,慶幸的是這些人并沒有因此而離她遠去,争鬧之下似乎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她眼神迷離的望着天空,恍恍惚惚間,視線之中好似出現了孜申的身影。
“閣主?”
她眨了眨眼睛,再度睜大了望去,正在屋頂上漫步的身影真的是閣主?
“閣主,閣主,是不是你啊?”
陶苓一邊沖着屋頂上大喊,一邊尋個地方正要往上爬。
孜申的後腦勺上猛然挨了一個巴掌。
“你在搞什麼?”沈青翎一把将孜申按倒下去:“不是跟你說了要蹲着走嗎?”
孜申慌忙将面具戴在臉上:“我也沒想到她都醉成那樣了,還能認出我。”
沈青翎擡頭看了眼屋檐下正想法子試圖爬上來的人,分析道:“我瞧着她醉成那樣,應是沒看清你的臉,你先趕緊下去送她回去吧!”
孜申道:“王爺不送她回去?”
沈青翎撇開眼:“我現在不想見到她。”
孜申正為這句話而琢磨沈青翎的意思時,又聽對方補充道:“她會認為我在跟蹤她的。”
陶翎是被疼醒的。
頭脹欲裂的疼痛逼迫她睜開了眼睛,窗外強烈的日光照得雙眼冒着淚花,她睜了又閉,閉了又睜,反反複複後,坐起身子将眼角的淚花擦拭幹淨。
頭,還是隐隐的抽痛。
她頂着昏昏沉沉的腦袋,打開屋門時,門邊擺放着一個木盤,上面托着一碗醒酒湯,和兩粒提神的藥丸。
隔壁孜申同趙憶的談話聲隐隐傳出,似乎是因為某件事在争論着,陶苓揉了揉太陽穴,蹲下身子将藥丸和醒酒湯灌進肚子裡。
不一會兒,隔壁的屋門被打開,孜申從屋子裡出來便見到蹲在門邊的人影,頓了一下,道:“怎麼樣?酒醒了嗎?”
陶苓懶懶的“嗯”了一聲,并沒有擡頭看他。
孜申居高看着,一時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但總覺得今日的她有些不一樣。
“你沒事吧?”
他有些心虛的問道。
“沒事啊!我能有什麼事。”陶苓将木盤遞給他,“謝謝你的醒酒湯,我已經清醒了。”
孜申接過:“往後别喝這麼多酒了,扛你回來很累的。”
他擡頭看去,發現陶苓正目光不移的盯着自己,眼裡沒有多餘的情緒,卻能讓他感到一絲被審視的束縛感。
他連忙撇開視線,丢下一句話。
“抓緊洗漱,今日有任務要安排。”
陶苓穿戴整齊後,來到一樓堂廳,知道了孜申口中的任務。
全力護衛紗羽國大殿下的安危。
“為什麼護衛的活也安排給了禦息閣了?這不應該是歸皓盛軍值守的嗎?”
舒曼有些不滿。
孜申道:“皓盛軍有皇命在身,主要負責抓捕一葉盜賊,不過時将軍願意調出一隊人馬配合我們,護衛起來也不算麻煩。”
說起一葉盜賊,舒曼心裡更是不大爽快:“一葉盜賊本來就是我們禦息閣的活,如今皓盛軍搶去了不說,這都過去幾日了,一點消息也沒見挖出來。閣主,你還是去跟皇上說說,一葉盜賊的活還是繼續交給禦息閣來跟進吧?”
見閣主沒有表态,舒曼雙眼一轉,看向對面一直低頭不吭聲的人:“陶苓,你不是一直都想抓一葉盜賊嗎?這個時候你不說兩句?”
孜申也偏頭看了過去。
陶苓聞聲擡頭,看着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不在意的聳聳肩:“我聽閣主的。”
舒曼氣到無言以對。
紗羽國以玉石寶庫聞名天下,坐擁山脈礦産,經久不衰。鄰國各使者年年觐見,奉上自家産物以示誠意,都隻為能夠蹭上這富國的美名。
鄖國也不例外。
鄖國帝王為了向其他國家展示本國與紗羽國的曆來交好,特意提出讓紗羽國的大殿下為城中百姓施行善粥,還十分遺憾的表示若紗羽國的公主也在,那該是鄖國百姓的福澤。
是啊,紗羽國唯一的公主,是鄰國多少帝王想要拉攏捧在手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