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不大,若不是他有意顯露,恐怕無人會注意到。
“世人皆道紗羽國民風淳樸,重禮度往來,奈何我昨日不小心傷了臉,又擔心以此之顔讓國王和王後擔心,故猶豫不決,不敢一同上殿。”
“那你怎麼又來了?”陶玱忍不住怼他,被國王暗暗瞥了一眼。
沈青翎道:“自然是擔心國王和王後,以及幾位殿下對我有誤解,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前來一拜,希望國王原諒我這不顧體禮之舉。”
沈青翎一句一話,明面上是贊頌紗羽國禮貌和涵養,暗裡又話裡有話的提及自己在紗羽國受了委屈,考慮到會影響兩國友好來往,故而顯得十分謙讓。
這一言一行,讓陶衍一時竟找不出可以論責的話來。
“翎青王過于謙卑了,竟然來了紗羽國便是客,怎能讓客人受此委屈。你且說說,打傷你的人是誰?孤為你主持公道。”
沈青翎沉默些許,又擡眼掃了一旁站立的幾人後,顯得十分兩難:“都是誤會一場,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算了吧!”
陶衍注意到他這細微舉動,順着視線看去,右邊站立的一排人,分别是自己的幾個兒子,一種猜想幾乎在他心中坐實。
他抿嘴不語,殿中一時陷入沉靜。
時逸托着下巴左右打量着,突然和沈青翎視線對上,在對方眼神示意下,他硬着頭皮道:“咦?三殿下這臉色看着不太好啊!若是不舒服就讓我阿姐幫你把把脈,我阿姐也學過點醫術呢!”
時苒一聽,面色一凝,拽了一下時逸的衣袖,低聲道:“我何時……”
時逸連忙握住她的手,眼睛不停轉溜。
“額……呵呵、我确實是跟着太醫學了點皮毛,三殿下若是不嫌棄的話……”
時苒看向陶赤,挂在臉上的笑都是僵硬的。
陶赤雖為武将,性子大咧,但其察人心性并不比旁人粗略,時苒的心思他一看便知曉的清楚。
“不必了,我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我隻是想到翎青王所說的話,貌似跟我昨日遇到的歹人有些相近罷了。”
“歹人?”陶玱迫不及待的問,“什麼情況啊?快說說。”
陶赤道:“昨日我去找公主,卻發現有歹人騷擾公主,便上去揍了兩拳。當時沒看清對方面容,如今看來,怕是弄巧成拙了。”
他看向殿中沈青翎,對方不禁低頭笑了。
好啊好啊,看來這位三殿下也不是個善茬。
陶玱見又有矛頭指責,立刻沖着沈青翎道:“好啊,你不惜萬裡跑來,就是為了欺負公主嗎?虧你還義正言辭的說對公主有愧,你就是這樣有愧的?”
沈青翎沉默了,時逸在一旁也頓感尴尬。
沈青翎不是說是陶赤欺負的他嗎?怎麼現在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時苒緩和道:“大殿下莫急,這其中恐怕有誤會,王爺絕對不會欺負公主的。”
時逸連忙點頭附和:“是啊,這其中緣由,不如讓公主出面說清楚?”
陶玱看向陶赤,陶赤則看向地面沒有表示。
陶辛更是一臉事不關已的沉默。
陶衍看着殿中幾人,正思考該如何妥善處理這棘手的問題,身旁的王後出聲道:“苓兒是閨閣女子,不宜如此出現在衆人眼前,依我看,你們二人之間的誤會私下聊開就好。男兒心胸,更應敞亮才是。”
洛紗一席話,将殿中幾人間的氣氛緩和開來。
而今日這場意味深長的觐見,不僅讓國王和王後心中複雜難猜,更是讓三位殿下心中百感交集。
“不能嫁,絕對不能嫁,這人實在是太陰險狡詐了。”
“今日他種種言行,讓我甚至覺得昨日是不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引我入局。”
“你不要覺得,他就是故意的,沈青翎就是這樣的人。三弟你想想啊,你方才在殿中都被他逼成什麼樣了?真是沒想到,他竟然城府如此之深。”
陶玱憤然道,又看向一旁半天不作聲的陶辛:“二弟,讓你過來不是幹坐着,你倒是說說你的看法啊!”
“他倒是挺聰明的,會審時度勢。”
陶玱聽了更生氣:“你到底是哪邊的?怎麼還誇起他了?”
陶辛淡淡道:“客觀分析而已。”
陶玱一甩袖子:“你跟他做兄弟去吧!”
三人就這麼僵坐在圓桌旁,而一直坐在裡屋的陶苓此刻仿若待的不是自己的閨房,而是刑房。
“……三位兄長,其實他沒有欺負我。”
“你别替他說話!”
陶玱和陶赤幾乎異口同聲的喊道。
陶玱甩臉道:“陶苓,我告訴你,你别想着再跟他有什麼牽扯不清,我是不會同意你們聯姻的。”
陶赤道:“我也是,我見那小子不大爽快。”
陶苓有些怨惱的看向他們二人,随後目光對上了陶辛。
好在二哥不會插手自己的事。
“同上。”陶辛道。
……
往日裡,陶苓從沒見過三個兄長如此和諧的坐在一起,更加沒有想到,他們會在一件事情上達成一緻。
陶苓不悅的将手中的枕頭扔向三人的方向:“你們不同意有什麼用,隻要我願意,父王母後都會順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