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麗趕緊搖頭,“不是的,阿婆,你誤會了。是旅店關門了,我沒地方去才借宿一晚上而已。”
“那你在附近幹啥呢,早上我還碰見家樹來着,他也沒跟我說。”李阿婆有些埋怨道,那孩子嘴是真的嚴,可憐她老婆子還以為青天白日見鬼了。
陳三麗猜不出李阿婆的心路曆程,隻是簡明扼要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她想在巷子附近找戶小院子,李阿婆聽完,上下打量起陳三麗,雖然她身上穿着的是她的老年衫,但到底還是氣質出衆,看着和梁家樹不是一路人。
李阿婆皺了皺眉頭:“姑娘,你老實說,梁家樹欠了你多少錢呐,你這麼追着不放,那孩子本性不壞的,要是欠得少,你看要不就網開一面等他緩緩。”
“那孩子現在困難得很。”李阿婆歎了一口氣。
陳三麗知道李阿婆誤會了,沉思了片刻,她道:“阿婆沒欠多少,我來呢,是為了替他找份好活的,好讓他及時還上。”
李阿婆半信半疑。
陳三麗再三保證,親昵地挽住了李阿婆的手晃蕩起來。
“阿婆我陳三麗一言既出驷馬難追,你就幫幫忙看看附近有沒有一間小屋子給我安身呀。我不挑的。”
在陳三麗的糖衣炮彈下,李阿婆也招架不住。她長得漂亮,一雙圓潤的杏仁眼笑起來跟天上的彎月亮似的,所以李阿婆也勉為其難的道。
“近倒是沒有比我這兒更近了,媳婦兒子們不回來,我也住不慣城裡,所以東邊院子就空了,不過有些潮濕,你得看看你能不能住得慣。”
怕露過這村就沒了這店,陳三麗連忙道:“謝謝阿婆住得慣的。”
晚上回來的時候,梁家樹特意跟店家那邊請了假,今晚不拉貨,明早上起早點拉,店家也同意了,旅遊淡季沒什麼需求量,飯店裡的客人大多數是本地人。所以梁家樹也沒必要天天拉,之所以讓他天天拉也無非是想讓他多賺幾塊錢,但話說回來,一車也賺不了多少錢。
等梁家樹幹完工地的活回家,才發現陳三麗的東西收拾得幹幹淨淨,院子裡晾曬的衣服不見了,連二樓床上的被褥也不見了。
她沒給他重新鋪床,也鋪不好,陳三麗就擰成一團全給他丢在床上就完事了。
梁家樹沉默着,有些心煩意亂地鋪着床。
他回想今天中午和陳三麗分别的場景,仔細想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應該也沒有很過分吧。梁家樹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自己何必為了一個陌生人折騰自己。
鋪好了床,梁家樹坐在床沿邊,他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倒在床上,握着手機的手緊緊握着。
猶豫間,梁家樹還是翻身打開手機給陳三麗打去了電話。
沒接。電話那天傳來标準化的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
不接算了,梁家樹倒在床上,煩躁地用枕頭蒙住了頭。
陳三麗簡直比自己妹子還難哄,妹妹生氣的時候,給顆糖也就破涕為笑、屁颠屁颠地湊到他面前來了,陳三麗那麼大人了,反正死不了,出事了也與自己無關。
梁家樹自我勸解着,暗自做心理建設。
他想不到此時的陳三麗正悠閑自得地躺在李阿婆家院子二層的小平房上注視着梁家樹的一舉一動,他的懊惱被一覽無餘,所以在梁家樹給她打第二遍電話的時候,陳三麗又及時地挂斷了電話。
等了一會,陳三麗見沒有第三個電話打進來的時候,陳三麗才收起自己玩鬧的心。
她下樓在院子裡撿了幾顆石頭之後又上樓,朝他屋檐上丢去石頭。
梁家樹擡眼看了看屋外,沒看見。
陳三麗又扔了一顆石頭,剛好落在二樓的廊道上,這回梁家樹清晰可見地看到一顆石頭落在他眼前,他沉着臉往屋外看去,不知道是那家孩子這麼頑皮。
梁家樹沒想起來擡頭往天上看,陳三麗看了看阿婆屋頂上曬得的幹瓜子,撿了一顆朝梁家樹扔去,她扔得倒是精準,準确無誤地砸在了梁家樹的身上。
這樣明顯的捉弄,梁家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陳三麗的所在。
他順着瓜子抛過來的方向去看的時候,剛好看到了一臉挑釁和得意的陳三麗。
梁家樹黑着臉,猛地關上了門。
梁家樹沒理陳三麗,陳三麗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火了,于是親自到了他門前敲門道歉。
“梁家樹,開開門。”陳三麗貼在門上。
裡面沒聲。
“你不開,我是不會離開的。”陳三麗道。
裡面的梁家樹煩躁地帶上了耳機,他聽了一會歌曲,見外面沒聲了才起身。
梁家樹開開一個門縫,往外探去,早就沒了陳三麗的身影。
想到陳三麗說的那句“不開門不離開”,梁家樹就覺得自己蠢。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沒一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