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卡裡有十萬,你收着,”阿虎把陳三麗的卡遞給梁家樹,梁家樹搖了搖頭:“這我不能收。”
阿虎把卡賽到梁家樹手裡:“這卡不是虎叔我的,虎叔無能。你也先不要逞強了。先把生哥的手術費交了要緊。”
說中了命脈,梁家樹确實沒法,接過了這張卡,他懸着的心才算放下一半。
阿虎安慰了梁家樹幾句又轉頭過去照看梁家樹母親,作為鄰居,相互幫助是應該的,阿虎也打心底感激梁家樹爹媽,年輕時候,他比較混球,一天天不務正事,還是哥嫂兩人勸住了他,借了些錢給他蓋了房,成家之後才好起來。
見到阿虎,梁母的情緒才收了些。
有了陳三麗這十萬,當前的燃眉之急就算解決了,梁母還要會鄉下照顧豬牛,兩個弟弟妹妹也要回去上學,梁家樹隻好守在病床前,祈禱眼前年邁滄桑的父親能夠快點醒過來。
阿虎陪了梁家樹一晚,畢竟還要養家糊口也就回去了,臨走前阿虎叮囑梁家樹有事及時打電話給他說,雖然兩個人也明白這不過是一句客套話罷了,誰又能幫得過誰呢。
回到小漁村的阿虎簡單把情況給陳三麗介紹了一下。
陳三麗沉默着,阿虎看不清她低垂的頭顱下在想些什麼,陳三麗也沒什麼話好說的,苦難是不值得歌頌的,熬過去的苦難依舊還是苦難。
陳三麗跟阿虎道謝之後,跟阿虎要了醫院的地址,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她趕往了梁家樹在的醫院。
她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門是虛掩着的。梁家樹就着一個枕頭趴在床沿邊上,病房不止一床病人,大家都很安靜,看到陳三麗推門進去,陪護的家屬和病人們面面相觑,陳三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做到了梁家樹身邊。
看着病床上面容枯槁的老人還是滿臉疲倦的梁家樹,陳三麗心情複雜,像是有一團什麼堵在心裡,說不出來哽着難受。
陳三麗環顧了一下病房周圍的環境,于是到了繳費處找醫生升級了單間看護。
陳三麗拎着小粥和小菜走進病房的時候,梁家樹已經醒來,剛才有護士來通知過他可以換到新的病房去,他雖然有些疑惑,但是看到了床頭放着的包包,當下也明白了。
包括那十萬塊。
“謝謝。”梁家樹神色疲倦,眼下的黑眼圈濃重地覆蓋着眼周,頭發也亂糟糟的。此刻除了道謝,梁家樹也說不出什麼,隻是哽咽着,語氣壓抑。
陳三麗沒說話,在梁家樹面前打開了小粥。
“先吃點,沒好好休息過吧。”她的語氣輕柔得像是一場細雨微風,梁家樹好像一下找到了支撐點,他隻是緊緊地盯着她,好一會才開口:“好。”
小米粥微甜,幾天不進一滴水得梁家樹舔了舔嘴唇,溫柔的粥吃進嘴裡有股鐵鏽的血腥味,吃得急又燙,梁家樹劇烈咳嗽起來。
他擋住唇,扭頭到一邊咳嗽,陳三麗見狀開了一瓶水給他。
“别着急。”她輕輕地安慰他,也不知道是說别吃得太急還是讓他不要太急,梁家樹不自覺紅了眼,他扭頭背對着陳三麗收拾了好一會情緒才擡頭。
他務必認真地看着她,頭一次鄭重其事地跟她跟她說話:“謝謝你的錢,數額很大,我會盡快還也一定會還的。”
陳三麗沒在錢的問題上糾結,原本梁家樹不想搬到單人陪護病房,但是陳三麗又說自己不習慣在人多的地方,他也隻好同意。換好病房之後,陳三麗讓梁家樹到她的酒店裡先洗漱一下再回來,這段時間她會替他照顧梁父。
梁家樹問了問自己身上已經有些發酸發愁的衣服,沒有推辭。
到了陳三麗的酒店,酒店前台再三核對了他的信息,梁家樹沒惱,急忙上樓洗完之後,又在酒店的沙發上眯了十幾分鐘才趕回醫院。
梁父還沒有醒來的迹象,梁家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行。
陳三麗跟他道:“别太擔心,你工地那邊我跟老闆打過招呼了,家裡的電器我也已經關掉了。”
梁家樹點點頭,感激的話說太多也難比他心中的波濤洶湧。陳三麗陪着梁家樹在醫院帶到了晚上九點,她才打算回去。
“伯父目前已經脫離了危險,你也不用太緊張,有需要的話,我再幫你聯系醫生。”
“好。”
陳三麗拿上包出了病房,梁家樹送她出了醫院,看着陳三麗,梁家樹心中千絲白縷的思緒纏繞,想叫住她的話卻又哽在喉嚨。
看出了梁家樹的欲言又止,陳三麗朝他微笑示意,打上車先回了酒店。她的笑容很單薄,笑着也像苦澀的。
司機從後視鏡看出了陳三麗眉眼間的憔悴,又是從醫院回來,師傅安慰道:“姑娘,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