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擁簇着進到了屋子裡,陳川和梁家樹面對面坐了下來,經過王嬸的一通攪和,事件的來中去脈差不多也理順了。
陳川的目的隻是過來找到陳三麗,本意也不再刁難梁家樹,說清楚了之後,他就跟助理打了招呼,打算離開。
在陳川離開之前,梁家樹叫住了他,猶豫間,還是把陳三麗留給他五十萬的事情告訴了陳川,雖然他也有私心。
到底還是秉持着正直同他講了這件事。
信件的事情太難為情,也太傷自尊,梁家樹隐去了這件事情。
毫無疑問信中的那個人的就是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同這個男人比起來,除了無法言說的自卑還有自嘲和苦澀。梁家樹是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鎮定,把銀行卡拿給了陳川。
五十萬對于梁家樹來說是剛需,是巨款。你要對陳川來說,他并不是那麼在意。
陳川沒有把銀行卡收下,而是目光複雜地看着梁家樹,他沒有多說什麼,掃視了一眼周圍的環境,随後離開了梁家。
助理跟在陳川身邊,跟着他大步流星踏出梁家的時候,助理的心直跳。
大老闆的神情太過陰鸷,好像千年的冰山,下一秒就能把人凍成冰渣子。
陳川沒有立即回去,而是輾轉找到了王嬸。
王嬸在梁家樹家裡吃了好一會瓜。
還沒來得及消化呢,就見陳川帶着助理,邁着長腿往她家門口來。
王嬸梗了梗。心裡到底沒有底氣。
陳川不願意和王嬸過多交流,隻讓助理和王嬸交涉,最終花了1萬多買下了王嬸戴在指間的那枚戒指。
戒指的背後刻着陳三立和陳川的首字母縮寫,毫無疑問,這是陳三麗丢失的那枚。
拿回來戒指,陳川和助理坐回了車裡,因為沉默,汽車内的氣壓顯得很低,助理坐在駕駛座上從後視鏡看到了陳川陰沉的臉色。
他摸了摸空蕩蕩的指間,自嘲似的,還是把那枚戒指戴了回去。
……
離開梁家村之後的陳三麗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任何人都不能撥通她的電話号碼,屢次通信也都是無人接聽。
陳川甚至報了警,但是警察對此也無能為力。
時間一晃就過了三個月。
所有的猜忌和傷痕,也都随着陳三立的離開而淡化。
三個月的時間裡,陳三麗最先定了機票飛往澳大利亞,她在那躺了一段時間,随後又飛往了英格蘭、芬蘭、瑞典、德國……
她像漫無目的的流浪者,帶的錢也被她揮霍一空變的身無分文。
最終,陳三麗在北歐的一座小鎮裡落腳,她租了一間小屋子帶着一個閣樓。
房租和日常開銷需要不少錢。
為了維持自己的生活,陳三麗在小鎮裡面幹起了許多活,她可以是咖啡師,也可以是茶藝師、也是花店店員……
甚至有時候也去酒吧當調酒師和服務生。
總之能幹的兼職和雜活她都幹。
這樣四處打雜的生活很疲倦,很無趣也很無聊,然而忙碌和甯靜卻給予了她内心久違的充實和慰藉。
身體上的勞苦好像驅散了心靈上的折磨。
她時常痛苦和懊悔和陳川的糾纏,偶爾也會想到梁家樹,然後當她一個人生活在這座小城裡面每天因為各種事情而忙上忙下,她就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支配過剩的情感。
她留給梁家樹的那筆錢,是希望他能夠重新考大學,既是為了梁家樹,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心。
當年陳川為了供養陳三麗上學,浪費了太多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陳三麗不想梁家樹因為照顧弟妹而讓自己這留下遺憾。
有時候陳三麗也會想,如果陳川當年沒有遇到自己,或者自己當年沒有利欲熏心,離開陳川然後又傍上陳川,事情也不會變得這麼難堪。
但也隻是想想,已經發生的事情多說無益。
這天她照例在花店裡面幫忙,因為下雨,所以陳三麗早早的把花店門口的花搬進了屋子裡,這座小鎮很安靜,路上的行人很少。
雨不算大,雨水滴落在行人的沖鋒衣上,發出清脆的滴答聲。
路上的人并沒有因為下雨而焦急逃竄,小鎮的雨來得快也去的急,北歐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雨,所以并不着急。
他們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每一個人都為自己的事情而思考奔走。
到了點,陳三麗也關了花店,打算回家。她沒有帶傘,走到一半的時候,雨又下了起來,她隻能匆忙躲到一個屋檐下。
和耐寒的北歐人不同,陳三麗很怕冷,她裹着厚厚的針織長衫,裡邊還穿了羊絨打底,針織衫的外面套了長款風衣。
因為穿的多,又是布料,雨一打就變得格外的濕悶,陳三麗隻能躲在屋檐下,默默祈禱雨停。
她把頭發變成單股麻花辮放在胸前,雨水落在坑窪的地面,濺起一些小水花。
看着水花濺到她的皮鞋面上,陳三麗有些恍惚,在這座小鎮落腳之後,她就沒有再穿過高跟鞋了,一來高跟鞋穿着不舒服,二來穿着幹活也不方便,沒有适合的場合。
雨水打在街道上散發着一絲絲的青草香,陳三麗才從花店出來,被風一吹,身上花土的泥香也随之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