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侍郎這陣子也顧不得管陳嚴。
但他沒忘讓他的夫人接過接力棒,盯着點陳嚴。
于是當陳三夫人從陳嚴的奶娘兒子處得知他時常往外跑,好似還與一個女子有點糾纏後,而且近來總喜歡往廚房那兒跑,她頓時就有點慌了。
當天晚上,陳三夫人便睡不安穩,眼瞧着丈夫還在書房,她不由特意将陳侍郎尋到房中,道:“阿嚴如今也是十八歲的男子,之前讓他從文習武,他也沒那個意向,這才沒往他房裡塞人,如今瞧着,恐怕是有那個……”
恐怕是有那個需求了!
即使是兒子,身為阿娘的也不好太直白。
陳侍郎聽懂就行了。
默了默,陳侍郎點了點頭,頗有些自豪的意味在裡面,道:“我陳家兒郎,自來便不是好色之人!”
陳三夫人聽着眼珠子都快翻到屋頂上了。
真是遞個色兒就要開染坊。
要不是自己看得牢,肚子争氣,屋子裡的姨娘,加上老太太給了,妯娌親家們塞的,旁人送的,肯定超過一個手的。
但陳侍郎卻不這麼認為,他徑自道:“大郎那兒,也不過一妻兩妾罷了。”
提到自己兒子,陳三夫人頓時覺得是那麼回事!
于是她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道:“确實如此!”
随後她又想到陳嚴,于是擔憂道:“老三也有一個通房在屋子裡,阿嚴……可不能被外頭的女子給害了。”
說着,她恨不得馬上天亮,明天就讓人去尋兩個通房,先放到屋子裡,随後趕緊要為陳嚴說門親事。
陳侍郎也頗為贊同,于是道:“文氏、霍氏、還有孔氏,這幾家都是可以瞧一瞧的。”
這三個人家可都是官場頂梁柱,陳侍郎倒是想的頗美!
陳三夫人可不如此想,家中老二的媳婦,要如此厲害做甚!?
自己願意,大兒媳婦都未必願意。
于是她敷衍的應了,便想着明日自己去挑。
但陳侍郎卻又道:“阿嚴與晉陽王走得近,若是周家有意……”那就更好了!
陳三夫人黑眼珠子快要翻不回來了。
聞言,她也隻能垂首。
陳侍郎眼見嫡妻沒什麼要交待的,于是便起身,道:“我今晚歇在書房!你且早些安睡。”
說着,便拍了拍衣袍走了。
隻留下陳三夫人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高興他睡書房,并沒有到旁的姨娘處,還是不高興,都這個點了,他甯願歇在書房也不願在自己的房中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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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嚴晚上睡的倒是香,隻不過快要天亮之時,突然做了夢,而且還是夢到到霍老六一聲怒吼!
頓時吓的他立馬眼睛睜開,豁地從床上坐起。
呆愣了好幾息……
算是反應過來了,但…….對了,當時她說:你給我站住時!
他是如何做的?
噢,他站住了,然後她就沖到自己面前,道:“你可知我是誰!我阿爹是誰,我幾個阿兄是誰?”
陳嚴當時就道:“你起開!我管你是誰!你阿爹是誰,你幾個阿兄是誰?”
然後他繼續繞開她往前走。
霍六生平頭一次被人如此忽略,她極其不滿的在他身後,大聲道:“你給我記着等着,我是霍六娘子!”
哎呀!
如今想來……噢!霍六娘子,應該是霍家的吧!
但那又如何!?
反正,他才不怕!
不行,就讓晉陽王趙誠出來擋!
霍家同輩中幾個沒有一個打得過晉陽王趙誠的。
即使是任着太子殿下武教師傅的霍大爺,也贊晉陽王是個武術種子,陳嚴瞧下來霍大爺那個眼神,若不是趙誠是晉陽王,外祖又是周老公爺,恐怕他會把趙誠搶了培養成自家嫡系。
又躺回去,打算繼續睡。
但是,他阿娘沖進他的院子了。
外間乒乒乓乓一陣陣的響聲,還有身旁小厮前來通報……
陳嚴不由哀嚎道:“果然夢見那個女人,就不是好事!真是一個大大的噩夢!”
還是煩心事的預警!
而陳三夫人在外間更是聽得一陣忐忑,不由道:“哪個女人!”
哎呦!我滴個阿娘哎!
他的阿娘就站在門口簾子外。
陳嚴抓狂,捂着臉,背對外,繼續又躺了回去,打算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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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的一通鬧,陳嚴是沒放在心上,但陳三夫人卻是心焦的不得了。
思索半天,最終還是主動出擊,她二話不說,直接綁了奶娘的兒子,演出一番苦肉計,随後陳嚴的奶娘便過來求饒。
再之後,陳三夫人很快便将陳嚴的行蹤打聽的一清二楚,隻是再具體點的,卻是打聽不到,因為每次陳嚴隻讓他們在巷子口等,不讓陪同。
信息不全的陳三夫人,這下腦洞又是大開,一把拉住身旁嬷嬷的手,道:“進宅子不讓人陪,難不成是養了外室不成?這孩子,為何如此,真要是喜歡了,納進府裡也不是使不得的。“
說着,她不由又是一驚道:“難不成,是身份上見不得台面?“
于是便在辣味館通向那處私宅的路上,陳三夫人便帶着嬷嬷與另外兩個心腹婆子,還有一個趕馬車的,前去堵人。
隻是,這次堵到的人,卻是霍六娘子。
霍六娘子自上次遇到陳嚴之後,回家一問,就知道原來他與晉陽王是一對好基友,于是上了個心,一路摸索着,倒是讓她知道了陳嚴這些時日常往此處來。
但具體的哪一個宅子,霍六娘子卻是打聽不到。
這點上,她所獲得的信息與陳三夫人是一緻的。
想到晉陽王,霍六娘子便心情猶如小鹿一般,又是激動又是忐忑,最後她與陳三夫人兩人,倒是十分有緣的,狹路相逢了。
有意思的是,霍六娘子當日裡卻是仔細描眉打扮,隻是為了保持低調,她身上并沒有太多與貴重的首飾,于是……
也隻帶了一個貼身丫鬟,與兩個心腹婆子,還有一個趕馬車的,被陳三夫人的兩個婆子攔了下來……
四個婆子倒是涵養還在,她們分别從車駕裡下來,卻并沒有潑婦罵街,隻是互相對峙,誰也不讓。
無奈,陳三夫人身旁的嬷嬷掀簾出面,她走到霍六娘子的轎子道:“轎裡的可是要尋陳公子?”
霍六娘與丫鬟倒是對視一眼。
人吧,總是真正想尋的不好意思開口,霍六娘子覺得自己去尋趙誠總顯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她大膽的付諸了行動,但也不好直接開口承認,于是她朝丫鬟點了點頭,丫鬟便掀轎簾下來了,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陳三夫人頓時就怒了。
她在車駕裡開口道:“正經姑娘家,如何能出來尋男子?好好的爺們就是被這等娼婦般的人帶壞了!”
哎呀!這一罵,算是點了炮仗!
霍六娘子,也直接開罵,道:“若是一個好蛋,如何擔憂會被旁的盯了去!本身就是一個開裂的壞瓜瓤,能引的會是個什麼禍色?莫要身旁有個彩蝶,就以為是沖着破爛玩意兒去的,不過彩蝶瞧中的是旁邊的花朵罷了!”
陳三夫人平日裡在陳府也算是作威作福的,她生了三個兒子,府裡的四五個姨娘通房,遇到不怎麼好女色的陳侍郎,平日也掀不出風浪,故爾頭一次被人如此擠兌,氣的她也顧不得體面了,直接沖了下來,若不是一旁嬷嬷死死攔住,恐怕她能沖到轎子前給罵回去。
但也就在這個功夫,陳嚴與晉陽王兩人,一白一黑的身着常服,從巷子的另一頭從左往右走,他們是步行,而且手上各提了籃子,籃子裡還有……菜……
而他們身後還有兩個廚娘……廚娘手中提着的是鍋!
再往後,是謝韻……她手上拿着是一個裝着二十幾樣調料的大布袋……
“阿嚴!”陳三夫人已人在車駕外,一眼便看到了陳嚴,當看到晉陽王的時候,正驚訝的下意識要請安……
晉陽王直接将手中的茄子直接扔了過來,當即陳三夫人被砸了個眼花……
當霍六娘子的丫鬟還有嬷嬷朝他們方向細細看過來時,趙誠早拉着陳嚴閃人了,所以當霍六娘子覺得有些奇怪,掀簾子出來瞧,除了看到謝韻與兩個廚房,那兩個主角,早不見人影了。
終究是自己阿娘,陳嚴對趙誠十分不滿,正要梗着脖子朝趙誠讨說法,趙誠先發制人道:“你可知你阿娘在與誰争執?”
陳嚴氣怒道:“與誰争執?你也不能拿個茄子就往她腦袋上招呼…”
“霍六娘子!”趙誠也不等陳嚴多說,直接打斷道:“那個母老虎發了瘋,恐怕你我都不是對手,你阿娘在那兒倒是挺好,你阿娘出自海城李氏,據說年輕的時候,也是與人幹架的一把好手!”
“那也不能!等等!霍六娘子!”陳嚴一把捂住臉,搖了搖頭,道:“流年不利,流年不利!”
随後他也顧不得自家阿娘,直接反過來拉着趙誠,直直往私宅裡跑去,一進了府裡,才将之前遇到霍氏姐妹的事說了。
趙誠笑的直不起腰,道:“你這還算好,我當初可是被她騎着馬追了幾十裡……”想想都是心有餘悸!
心有餘悸的,其實是謝韻。
緩過神來的陳三夫人,與霍六娘子直接把她與兩個廚娘給堵住了,道:“方才他們到哪兒去了?你們可知?”
這也是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