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經常跑辣味館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晉陽王趙誠。隻是近來他發現,自己不能總是一棵樹上吊死吧,老是盯着這裡的口味,怎麼就是吃不膩呢!
其實之所以是這樣,主要還是辣味館裡也是經常換着口味,時不時的推陳出新。
但趙誠這人吧,閑來無事,就試圖往别的口味上去嘗試,但是月餘下來,他還是重新回到了這裡。
與陳嚴、連臣三人坐在三樓往下去望,不由也是唏噓道:“本王恐怕這輩子都要賴在這裡了?”
連臣默了默,他倒是還好,并沒有非此家不可,他帶着同情的表情望向趙誠,靈魂拷問道:“你到底是因為韻娘子的手藝還是韻娘子本人?或哪一日她無法再侍弄廚事,你可如何是好?”
連臣還是留了口德的。
一旁陳嚴卻是直接道:“是啊!她是女子,也是人,将來總是要嫁人,或者哪一日沒了。難不成,你還不用飯了?”
不知為何,一想到這兩種可能性,趙誠就燥了。
他扭頭正要表達對陳嚴胡言亂語的不滿,外面響起熟悉的聲音。
周六與周十二兩人被掌櫃迎了上來。
這個點……開檔前的半個時辰,到目前為止,也就趙誠迷戀這裡的吃食,才會提前過來讓韻娘子為他單獨備食。
“老六?”趙誠不由提高了音量。
周挺耳力過人,他不禁在門外頓了頓,随後他道:“趙二?”
這兩聲确認,包間門打開。
趙誠與周挺兩人可是高興壞了。
陳嚴也是好久沒見到周挺,當然還有周婷。
隻是周婷現在這個樣子,陳嚴一看就嫌棄的哎呦一聲,太不給人臉面了。
周婷氣的一拳就要打上去,好在一旁的周挺給攔住了。
如此,五人就在一處包房,周氏兄妹又點了些酒與菜肴,然後歡歡喜喜的聊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大家真沒注意到,還是故意忽略。
又興許是連臣本就話不多,自周氏兄妹進來之後,他真是沉默到底了。
而周婷,除了時不時的望他那裡瞟眼,話也不多了。
有些話題避無可避,周挺道:“我禁足期間,我知你尋了我兩次。都被老爺子罵出來了。”
提及這個,趙誠就是無奈。
道:“我們兩人也不知道哪兒礙了他的眼了,都是無所事事之輩!哎!”
周挺也是搖頭道:“在他眼裡,恐怕也就太子才是最看中的人。”
可偏偏太子不這麼認為。
已經話題涉及太子,再往後說就是皇帝了。
于是就此打住,提到旁的,趙誠瞄了眼周十二道:“你們被下詣歸都城,也知道了是何緣由?”
周挺點了點頭,而周婷則往連臣那兒再次瞄去。
周挺道:“若她嫁太子,以太子心性,太子妃恐怕甯願是文氏女,阿婷至多側妃。”
說完,他望向趙誠,道:“若是嫁你,就你那亂七八糟的,正妃雖沒迎娶,但聖詣在那兒,阿婷還是側妃!不過,嫁你好過嫁太子……”
“你可打住吧!”趙誠連忙伸手制止,随後翻了個白眼,示意周挺去看周婷,道:“你瞧瞧她聽着要嫁我,一張臉黑成什麼樣兒了?”
周婷這次歸來本就黑粗了許多。
雖然其中有故意的成份,但才進門一會兒,先是被陳嚴下意識的反應“羞辱”到了,現在又被趙誠毫不留情的點出來“冒犯”到了,她怒了,柳眉倒豎……
連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安靜許久的他終于出聲了道:“邊關艱苦,十二娘子也算是底子好,不然早就不能看了。”
這話……頗是讓人聽的順耳。
更何況聽在周婷耳裡,起到的作用更大,她的眼眶裡頓時有些濕潤,一股從來沒有的委屈感湧了上來。
大家都知道周婷的心思,外間傳她心有所性于趙誠,那都是誤會。
當然,趙誠也願意替連臣去擋。不然,連臣恐怕會被周大爺為難,更會被皇帝亦或太子注意到,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些什麼。
就在氣氛尴尬時,之前點的菜一道道的上了,包括酒水,幾人一入口,頓時慢慢的話匣子又打開了。
連臣連續飲了三杯,而周婷飲的比他還多。
之後,周婷實在受不了連臣又恢複到了沉默不語,何況她本就想來再尋謝韻的,于是道:“我出門散散,你們先暫且聊着。”
起身出去,她就直往後堂過去。
但她也知道非請不入,剛尋了人去傳話,後面響起連臣的聲音。
一時間,倒是讓周婷的心跳加速,照她平日裡,這個時候肯定是停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酒壯慫人膽,此時她血液流動加快,渾身隻覺得充滿了勁頭,她不由回聲抓住連臣,就往前院與後堂之間的庑廊處走去,并且直接将連臣壓在牆壁上。
論起來,連臣可是趙誠的貼身侍衛,怎麼會輕易就被人壓制住呢。哪怕是周婷這種出入沙場的,真要反抗,也是可以打幾個來回的。
但他就這樣被周婷輕松壓住,接連後退,一直退無可退,直接後背貼在牆壁上,可見是任由她打任由她罵的姿态。
周婷不由靠近他,道:“你說,我黑不黑!?”
連臣感覺到周婷已經有些醉了,卻也沒想到她上來第一句就問這個!
終究是少女心性,還是在乎的,于是道:“不黑!”
周婷渾身戒備猶如刺猬似的,頓時略略松軟下來,但片刻又挺直搖杆,繼續問道:“你撒謊!”
連臣望着她不再說話。
兩人僵持了許久,最後還是周婷軟下來,洩氣道:“我是故意把自己弄成這樣的,但阿娘說了,我的婚事與我的相貌無關,我哪怕就是殘了也改變不了。”
說着說着,她就哭了起來,而連臣先前一直默默的望着她,聽着她說話,他的心本就抽抽着,此時見她哭了,頓時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