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嚴與霍六鬧的動靜實在太大,任憑霍王氏再怎麼善後,幾乎也傳遍了整個都城。因着同樣的事鬧了兩次,霍六與陳嚴這兩人上一次的風波還沒散去,這次又來,霍氏女兒并不是霍王氏一人有,旁的幾房也都是有适齡女兒的。
即使當朝風氣不至于多苛責,霍氏門庭也算是夠高,硬倔着無非就是閑話再多些。
可憑白無故的,誰願意為霍王氏這一房幾次三番的擔着壞名聲。何況霍王氏,一些女眷早看着不順眼了。
霍二夫人霍王氏用了多少日子善後,霍大夫人霍鄭氏就接多少嫡支旁系上門訴苦或告狀。
太子趙昭自然是除了現場幾人最快知曉一切發生之事的。
但他更關注的是,當天謝韻與趙誠在一個雅間裡。
他們為了何事會在一個雅間裡?聽着底下人禀報,他漸漸唇角揚起笑容,時而溫柔時而冷意……讓一旁的孔峰感覺到意味不明!
“行了……”趙昭聽了大半,叫了停。
孔峰不解。
趙昭道:“我那皇弟,已經知曉大概,如今探得的消息,恐怕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眼看着他的計劃就不得不加快實行了。
晉王如何,外人不知,太子和他兩人相處相鬥相猜忌一直到今日,趙昭又怎會不知晉王心性呢。
“那……”孔峰着實也猜不透趙誠到底為何,于是隻能開口問詢趙昭之意,就怕自己胡亂猜測壞了事。
“韻娘子是喜愛折騰之人,無非為了碎銀幾兩,也是不易。”之于謝韻之事,趙昭所得消息基本屬實,何況她除了身份是太子幫着隐瞞的,旁的幾乎對他而言,就是透明之人,提及謝韻,也是好些時日不見,也是有些挂念,但他不能在如此關鍵時刻見她,趙昭唇角挂着溫柔之意,先是吩咐道:“她若有事,暗中相助。”
這孔峰是明白的。
不過在他眼中,韻娘子也是個稀罕人,兩頭通吃,還搭上了周氏一族。尤其太子為了她做事開始躊躇猶豫。
于是他也跟着笑道:“近來韻娘子需要相助的,也不多。”
趙昭又是笑笑。随後臉色冷下,話鋒一轉道:“既然霍六與陳嚴如此有緣,那便成全便是,何故如此費事,憑添笑話。“
孔峰明白,太子這是不打算用聯姻的方式與霍家綁在一起了。
“旁的事,依計而行。“趙昭又吩咐了一句,便使了眼色道:“文氏一族,恐怕樂見其成。”
這是當然,霍氏出局,文氏樂見其成的很!
孔峰會意,告退下去之後,門外又進來旁人禀報。
不過五六日,朝堂上就有文氏一族之人拿霍六與陳嚴的事作文章。
霍大爺也得了趙昭暗示,便也依勢請罪。霍二爺即使心中再不願,也不得已。
不久,宮裡便下了詣意,霍家行六霍香與陳嚴三月内完婚。
陳三夫人接詣的那是一個愉悅,霍王氏将家裡的裝飾全都砸了個精光。
但有意思的事,霍六倒是極為平靜。
畢竟是自己的親姐,霍七還是關心霍六的,她硬着頭皮到霍六的院子,本以為霍六會嘲諷她,卻相反讓她瞧見霍六唇角含笑,望着門前的一株株海棠花發愣……
瞧着霍七進門,霍六眼神眉梢稍稍收斂,可也隐約從她的表情窺見她内心的……柔意與女兒家的風情……
“阿姐……”霍七倒是有點不知該說什麼,隻能輕輕喚了一聲,道。
霍六卻是難得的招呼了霍七到身旁,屏退旁人,悄聲道:”阿妹可知,當日若不是那傻子緊緊護着,那傷的可就是我了。” 提到這茬,仿佛是又想起當時陳嚴磕破頭,血順着額頭流下,還有手肘都骨折了……霍六突然有些後怕,還龇着牙抖了抖……
霍七生平頭一次見霍六這般模樣,她也下意識的有些無法适應,也跟着龇着牙抖了抖…
這……這還是那個一心要嫁晉王,并且平日裡一提到不喜之人就兇巴巴的阿姐嗎!?尤其是陳嚴,先前幾日,隻要提及他,霍六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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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轉涼,宮門下匙,黑漆漆的後宮裡,蜿蜒一條小徑有燭火移動。
近裡瞧,才知曉是皇後宮裡的總管卻是帶着小宦官往冷宮方向去。
都說當今聖上多情仁慈,先前冷宮裡的一些老妃嫔們都安置到了宮外,可如今冷宮裡住着的唯有一人……卻是曆年來除了兩任皇後外,聖寵最盛的……
送了些炭火與棉被,那絲燭光印出的光亮折返,直至消失。
冷宮裡,又隐隐傳來當年盛極一時的麗妃婉轉歌喉……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突聽一聲輕呵而戛然而止。
這日複一日,便是正常人也要瘋癫了。
小周氏聽聞消息,也隻是坐在床沿直直歎了口氣。
能如何呢!?畢竟當年皇家醜聞不可外揚,又都是周氏女,其罪名便隻能是謀害先皇後,如今太子恨之入骨,麗妃不死就是造化……
“罷了,算起來終究是她擋了災禍……況且陛下心意不改……“小周氏盡管有萬般心疼,可終究還是道:“過幾日喚我兒進宮,他與謝氏婚事,總該有個成算。”
如此久拖,總不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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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韻歸了家,總是心神不甯。
可過了幾日發現日子也是平常,沒什麼波瀾,漸漸情緒穩定些許,可她心知,既定事實總是會有一些後續的。
所以,日子總是要過的,她又拾掇起來,正常去辣味館。
就在踏進辣味館之時,就聽見前面掌櫃讓小厮來報,說是霍陳氏聯姻,陳嚴傷未及大好,裹着頭巾和傷布就出來買醉,此時正在雅間發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