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的望向文容,以眼相詢,隻是文容還陷在自己的情緒中,沒留意到文清的意味。文清不由在心底裡暗罵一聲蠢貨。
謝琳卻是眼珠子轉了轉,這裴蘭如此貌美,不曉得晉王會不會上心,若不上心,那就……
當太子趙昭帶着孔峰、陳嚴、謝豐等一衆人前來之時,衆人發現郡馬馬蔚與晉王趙誠卻不在列。
一問才知,兩個“二貨”去賽馬了。
其實太子趙昭也不想來,但是……他在上位坐着,下首的女眷都要向他行禮,這個時機,他才可以明正言順的将視線落在謝韻身上。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新婚後更有一股魅力,不再俯低做小的故作鹌鹑,那是一種放松的恣意是散發的妩媚……
趙昭心中波動與興起的心潮情緒讓人猜不出,也看不出。文清即使再被趙昭敬重與近身,她也看不出來趙昭到底心裡想什麼,若趙昭有意隐瞞,她更是想不明白他的行為到底意為何用。
太子趙昭能來,在衆人眼裡就是給寶陶郡主面子,也是給太子妃文清撐場子。尤其是趙昭在文清說話時,都能側目細聽,一點也不打擾,文清說誰好,他就附和贊賞,說要賞誰,他也隻點頭應下。
文清心裡舒坦極了,眼神一掃就看到了人群中越來越顯眼的謝豐,她下意識望了望謝琳,正好看見謝琳也望着謝豐,随後眼神又轉向了裴蘭,文清頓時心中有數。隻是她不願意在太子趙昭在的時候讓人注意到裴蘭。于是文清并不打算現在開口。
但是霍七卻不樂意了。
霍七心中冷哼。她可是都将謝琳那如此明目的意圖看明白了,當然也是明白文清在想些什麼。她并不在意後院中多一個女子,何況還是孔府裡出來的,怕什麼,孔府本就是太子一系的。
于是她一邊看着自己新修的指甲,一邊随意似的開口道:“方才就聽說孔府來了個姑娘頗有才,年方十五,正值妙齡,不如也讓我們瞧瞧她的才藝。”
這話聽着若是沒有特别意圖,一般也是幫着姑娘家,讓她有更多的機會為諸多家眷了解,好助着姻緣。
孔二夫人也是心裡想給裴蘭一個好歸宿,于是也就高興的應下。可裴蘭卻是驚訝自己會被點名,到底心中有些慌亂,臉上很快就紅了。
孔二夫人連忙在一旁輕聲附耳道:“阿蘭好好表現,莫要害怕。”
裴蘭還是很信任孔二夫人,她深吸口氣,好在還算大氣穩得住,聲線上有一絲緊繃,終究還是得體的應對,道:“我擅長音律,先前家父作詩,我譜曲子,倒也能彈唱。”
這倒是新鮮。謝韻也是本着喜歡看美人及美人展現才藝,自己都沒察覺出眼神中透着期盼。
這一點心思全落在了趙昭的眼裡,他本無意參與,但因着謝韻起了興緻,于是他難得主動開口,而不是應和太子妃與寶陶郡主,轉頭問向自己帶來的公子們道:“謝家公子擅長賦詩,不如現場賦詩一首,至子曲目,不知有誰有這個本事?也不拘是自己所創亦或旁的曲子拿過來用。”
賦詩确實是大多數人的強項,趙昭故意點名謝豐就是不讓旁人搶了,之于尋适合的曲子,确實會的人少,當然趙昭自己是會的。若無人可擔,他打算自己親自給挑個曲譜。
一圈環視下來,确實沒人應下,趙昭正要開口說自己來,一旁的沉默的文清連忙道:“孔大人與殿下素來都喜好這些,都是自家人,不如就由孔大人親自操刀如何?”
這一說,衆人都紛紛點頭,孔二夫人也沒覺昨有何不妥。
孔峰也正有此意,于是他點頭應下。
趙昭心底裡有一絲不悅,但也是任誰都看不出來。
謝豐出列,作的詩詞引得裴蘭的注意,她的表情自然透露出欣賞,謝琳心中樂了,這得來全不費功夫。在謝琳心中,她是不希望謝豐有個背景強勢的嫡妻。
謝韻也是無所謂。因為她根本不覺得謝豐會因為詩詞被賞識就會與裴蘭如何。何況謝豐也不是那種極色之人,不會因相貌而産生绮念。就算兩人真有那麼點意思,她也樂見其成。
故爾謝韻的神色是十分欣賞與悠然的。
落在霍七眼裡卻是謝韻對裴蘭很滿意,霍七是有些了解謝韻的,若是謝豐真的願意,謝韻不會因為出身而極力反對。
霍七咬了咬牙,覺得自己還是莫要再開口了,等這彈奏過去,自然到了旁人。
與她有相同反應的還有文容,身為孔峰的妻室,本就心中有結,如今見裴蘭如此大出風頭,還有自己夫君譜曲。她要是心氣兒再堵點,當場一口血能噴出來。
裴蘭一曲終了,謝韻簡直要被她的神采折服,不由贊歎出聲道:“裴姑娘的琴聲能聽出鐘靈敏秀的山河,靈氣秀美、清越深悠,當真讓人聽了心曠神怡。”
太子趙昭聽到謝韻這樣贊賞,也感覺到她的由衷與喜愛,終于還是沒忍住自己的矜持,他也很是高興,不等太子妃文清說話,就接口道:“裴姑娘出身何處?難不成是沛州八大家之一裴氏?”
裴蘭很感激謝韻對她的肯定,她心下也舒了口氣,向謝韻福了福。本以為要退回自己的位置,卻沒想太子趙昭問話,她又緊張了起來,連忙依着這幾日孔二夫人尋人教給她的進宮禮節,腦海裡一直重複着提醒自己不要犯錯,她繃着聲線回道:“家父裴家九房。”是不是八首她不知道,但裴家九房,她還是知曉的。
太子趙昭點了點頭,裴家九房分出去後人丁單薄,若是他了解的沒錯,眼前這個應該就是裴家九房不幸變故中唯一存下的血脈。
可惜了。生的這般樣貌,又沒了家人,隻餘她一人。好在孔氏将她接過來,不然将來日子恐生不幸。
趙昭眼中無波無瀾,但一旁的謝韻在他們對話間,由着一旁的嬷嬷給她私下裡講着裴蘭的事,謝韻也不是個八卦的人,她身旁的人自上次見面之後就調查過裴蘭,隻是謝韻不問,嬷嬷也不會主動提,今日既然要台面上了,嬷嬷也就附耳與她輕聲說了。謝韻很是替她惋惜。
這情緒又被趙昭捕捉到了,原本就打算點個頭就算了,卻是改口道:“裴家也是世家之族,裴家九房一直書香濃厚,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想必令尊也是才氣不凡之人。”說着,他轉過頭望向文清。
文清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太子……如此擡舉裴蘭的祖上與其父,不會對裴蘭起了心思吧!
臉色有些發白的文清,壓下心中警鈴,她望向太子趙昭的眼神恭順,卻是不等他開口,就道:“臣妾也是如此作想。”
太子趙昭當然是看出文清之意。也好,本來他就不是文清所想那般要納了裴氏,既然文清自作聰明,那正好歪打正着了。于是他點了點頭,起身走了。
文清舒了口氣,隻要太子趙昭不在人前說破就行。于是她賞賜了裴蘭,心想着快些讓孔二夫人将裴蘭定了人家。
于是轉頭望向孔二夫人及旁的夫人打趣道:“……也不知哪個府裡的公子與裴姑娘有緣……”
底下的有幾個貴婦精明着呢!
文清這操作是擔心裴蘭進太子府邸……這暗湧的不被人察覺彎繞,可她們還是看出來了。想着自家門弟清貴,沒必要找個裴蘭這種的,家族勢力沒有,還極有可能變成與太子搶女子的風波中。沒必要。于是也就沒什麼興趣,自故說話。
太子趙昭帶着才俊離開之後,衆人則随意了些,接下來各自交流賞花結伴走走,都是随意的。
待衆人再次互相寒暄并且都離座結伴出去的七七八八,裴蘭拿着謝豐的賦詩稿件上前歸還,她有些害羞,但畢竟人家的墨寶,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也不便帶回去,扔了也是失禮,于是上前尋謝豐歸還。
見裴蘭又是一陣臉紅緊張,謝豐很是善意,他笑的十分溫和,雙手接下後,語速也特意變緩,就為了緩解裴蘭的情緒,道:“裴姑娘确實難得才女,方才琴藝了得,将詩上之意都展現盡緻。”
裴蘭臉更紅了,羞意讓她快要說下去話了。
一旁不知何時孔峰過來,他像是替自家表妹解圍,上前對着謝豐拱手行禮道:“多謝謝公子誇贊。”
謝豐也沒覺得有何不妥,他順勢與孔峰說了兩句,就告辭離開去謝韻處。
謝韻拖着下巴将這一幕收入眼底,見謝韻過來了,她悄悄的問謝豐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謝豐莫名其妙的看向謝韻。
謝韻覺得有必要和謝豐說明白道:“阿弟,我與阿娘都不在意你妻室的出身,你們能兩情相悅就好。”
謝豐緩了一會兒,明白了謝韻之意,于是他笑了笑道:“我知曉了。”
說着他還特意又往裴蘭的背影看了一眼,但随後轉過頭來對謝韻道:“妻室如何我不在意,但我身為男子,卻是要有些建樹立業,這才能成家。”
有志氣。謝韻拍了拍老弟的肩膀,表示鼓勵。
霍七瞧着臉色都要青了。
她咬了咬牙,對着一旁的侍女道:“你去尋人盯着點謝側妃,有什麼異動來報。”
她就不相信今天謝琳不會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