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權一手砸在桌上,面色陰沉。
下毒的黑衣人是他派去不假,但他還沒傻到将自家江山讓給外人坐,曹家敢在其中動手腳,真是不怕九族盡誅。
幕僚們也聽說了事情原委,陷入靜默。
此次的事若處理不好,别說将二皇子摘出來,更有甚者,他們的腦袋或許都保不住。
謀反是一回事,老子的皇位總要給某個兒子,但通敵叛國是另一回事,萬一成真,可是關系到千古罵名。
良久,終于有人開口:“殿下,解鈴還須系鈴人。”
他擡頭定定道:“既然陛下疑心,卻并未找到直接證據,近日想必會再次傳喚世子。”
“依你之意……”陸天權斜斜瞥了他一眼。
幕僚微微颔首:“若提前與鎮南王世子通氣,打聽到曹家庫房具體細節,知曉關鍵證物在何處,一切自然有解。”
陸天權微揚下巴:“說說你的辦法。”
幕僚道:“愚有三策,上策将證物收回,妥善銷毀,陛下既無證據,久而久之,自會按下不表。”
“說得輕巧。”旁邊有人搖頭:“假如證物當真那麼好收回,中書令會縱容禦史日日彈劾?”
幕僚從容道:“那便中策,與鎮南王世子結交為友人,借鎮南王府之勢,與大理寺角力。”
陸天權眸子微眯:“鎮南王世子可不是那麼好結交的人。”
上次他主動與其交談,試圖拉近關系,結果此人當着他的面偏向了皇兄,他回來後生了整整兩天的氣。
都是差不多的面容,皇兄到底哪點比他強?
“下策如何?”陸天權道。
幕僚道:“下策……便是殿下早日起事,成功之後,此事便做爛賬,一筆勾銷。”
……他倒是敢想!
陸天權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冷笑,若真能那麼快起事,他何必被逼到如此境地。
幕僚也知他心頭生氣,寬慰道:“依愚拙見,中策最為适合殿下眼前境況。鎮南王世子并非乖張之人,殿下隻需投其所好,定能相交。愚前些日子曾派人調查,查到鎮南王世子十分喜愛宸朱巷中某間食肆,殿下不如……”
“食肆?”
那人喜好竟然這麼好猜?
陸天權不知不覺松了口氣,薄唇微啟,輕描淡寫道:“來人,去給本宮買下來。”
……
回京消停了幾天,元澈想起“回鄉探親”的食肆老闆,派小厮跑腿,沒多久就得到喜報。
“世子爺,老闆回來了,還問您什麼時候去呢!”
“擇日不如撞日,走!”元澈精神大振,親王妃看得嚴,他求了好久,才求到小半天的出門機會。
花了兩刻鐘到宸朱巷,食肆果然開着,店家聽到腳步,迎出來笑道:“客人來了?快快請進!”
裡面連一桌人也沒有,元澈驚訝道:“今日怎如此蕭條?”
店家道:“無妨,許多熟客不知我已回來,約莫再有幾天就該滿座了。”
他取出一壺酒,替元澈斟上:“前幾日,常來的那位紫衣公子來定了酒,說最近事務繁忙,這壺酒請客人獨飲,以作賠罪。”
“啊?”元澈沒想到裴若這麼貼心,喜滋滋地接了酒一嗅,滿滿的藥味。
少年苦着臉皺皺鼻子,店家又道:“近日入夏,店中食單更換了一批,還未做出成品,客人可有什麼指名菜品?”
元澈道:“那倒沒有,後廚有什麼便做什麼吧。”
他除了口味,其他不挑。
奇怪的是,上的菜也全是藥膳。
元澈看了疑惑:“野菌炖雞湯、山參河鮮……怎都是大補之物?不是入夏了麼?”
店家笑容不變:“前陣子藥材新鮮便宜,後廚收了許多,客人是第一個上門,自然要款待。”
便宜?手指粗的一株山參也跌成白菜價了?
元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但上都上了,不能浪費,他便動了筷子。
又是藥酒,又是補湯,饒是他對食肆廚子的手藝日思夜想,也隻能打個八分。
好端端一頓飯,少年吃得隻想歎氣,甚至想留個小厮等在外面,哪天見了裴若,就對他舉個牌子:快逃!
吃到尾聲,店中總算來了客人。
一名身着錦袍的中年男子跨進店中,身後跟了幾個小厮,一臉趾高氣昂。
他草草環顧一圈,絲毫不理店主的詢問,昂頭道:“位置不錯,本老爺買了,開個價吧。”
“嗒”的一聲,元澈筷子磕在碗沿上。
什麼情況,他還沒入股呢,就有人來收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