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爾加在此時悄悄推門而入,厲聲呵斥:“不是說過讓你不要亂動嗎?”
糟糕,被發現了!
緒方理奈擡起頭看向他,像極了一個犯錯的孩子,委屈巴巴地說:“抱歉,醫生,我隻是有些好奇。”
海爾加并沒有多說什麼,撿起地上的文件夾,動作輕柔地扯下了連接儀器的線,順帶擦去她頭發上的電凝膠:“時間已經到了,快去Boss那裡吧。”
緒方理奈:“好的。”
她走後,海爾加瞬間收回笑容,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機。
“接下來,按我說的去做。”
女人的聲音從聽筒傳出,語氣生硬,還帶着些不容置疑的态度,讓他本就陰沉的臉色又雪上加霜。
海爾加:“真麻煩,幹嘛非要用這種方式來逼她做出選擇。”
“已經沒有時間再讓她優柔寡斷了,她隻有知道組織真正的可怕之處,才能做出最正确的選擇。”女人長歎一聲,繼續說着,“海爾加,我必須要從美國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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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理奈要去的地方也在這裡,因為那位[爺爺]的身體不太好,所以需要有人在身邊時刻觀察。
海爾加.威廉,是目前最受他信任的醫生,也是平常負責給他做檢查的人,偶爾出現并不奇怪。
可問題在于,野格小姐她……
那份報告,真的是被無意中放在桌子上的嗎?
如果不是,那位名叫海爾加的醫生,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緒方理奈還沒想清楚這些,一位高大的黑衣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他站在牆壁前面,向她伸手示意,轉身在牆上摸索着什麼。
不,不對,上次給她開門的不是這個人。
[又換人了啊。]
下一秒,那扇木色的門突兀地出現,它的平整度看起來與牆面無異,如果不是對位置很熟悉的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
“理奈,快過來,讓爺爺好好看看你。”
聽到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她輕輕推開門,壓着腳步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房間。
“好久不見,爺爺。”
房間的布局很簡單,除了一台儀器,就隻剩老人身下躺着的那張單人床。緒方理奈乖順地坐在床前,任由他的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胡亂撫摸。
他的手很粗糙,被指尖劃過的地方有些疼,和其他的老人一樣,那對眼球也是渾濁不堪的,但勉強能看清東西。
“最近有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嗎?”
看着老人慈愛又溫柔的目光,緒方理奈笑着點頭:“嗯,我找到了母親以前的聯絡地點,但是她的同事不在,隻和留守在那裡的人接觸過,我認為,CIA部門的人遲早會找過來。”
“乖孩子,你的确做得很好,那為什麼之前沒有向琴酒彙報過呢?”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如枯木般的面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似乎隻是随口問問,并不急着聽到回答。
“因為,除了爺爺,我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了,我想親自來告訴爺爺。”
緒方理奈突然握住他的手,乖巧地在手心裡蹭了蹭,眼裡滿是對他的依戀。
但隻有她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有多緊張。
絕對不能……絕對不能讓他察覺到他們的計劃!
“放心吧,那孩子是可信的。”老人滿意地收回了手,視線逐漸轉移到她懷裡抱着的紅酒瓶,“原來,你已經見過勝哉了啊……理奈,你是最聽話懂事的,能答應爺爺一個小小的請求嗎?”
“如果我死了,就由你來繼承組織吧。”
緒方理奈很清楚這是他的試探,之前也說過很多次,于是就不動聲色地扯開了話題:“您别這麼想,我相信爺爺一定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這也是我畢生的願望。”
這句話明顯很受用,面對着坐在自己眼前的親孫女,老人周身的戾氣收斂了許多,反過來安撫她:“沒關系,勝哉他會好好輔佐你的。”
屢次提到這個名字,他究竟想聽到什麼話呢?
[隻有舍棄本心,踩着别人上位,才能站在最高處。]
緒方理奈忽然想起了野格說過的話,嘴角微不可查地閃過一道弧度,聲音清冷,卻莫名帶了些蠱惑的意味:“恕我直言,爺爺,他看起來并不是一個甘心屈居人之下的人。”
老人沒有再說話,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就像是在做最後的道别。
果然,如她所料,他随意地閑聊了幾句話之後,就把她給打發走了。
“下次再見的時候,希望你還能和爺爺分享外面的事。”
“嗯,我會的。”
終于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房間,緒方理奈偷偷松了口氣,但心髒依舊緊張得怦怦亂跳。
成功活下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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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外面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房間裡的老人緩緩坐起身,臉上已經完全沒了剛才的慈愛之色。
“看來,關于你提供的‘情報’的真實性,我現在要重新考慮一下了,朗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