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早上離開莊園時,父親問他要不要和在王都的朋友打個招呼再走,塞維直接拒絕了,“我的朋友昨晚都見過了。”
但走到一半,看到路邊和伊荷長得很像的女孩,他還是不争氣地和隊友撒了謊,悄沒聲息地靠近對方,故作不經意地道,“…柯蘭尼?”
女孩擡起臉,從不遠處堤壩外吹來的海風揚起她的發絲。
不等塞維看着她久違的面孔生出感慨,下一秒就聽到對方仿佛陌生人般的語氣,“你是…?”打量了會兒,才認出來,“塞維?”
還是那種不确定的語氣。
塞維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他?什麼叫是他?!
他們隻是有整整兩年、七百多天沒說過話了,又不是幾萬年沒見過?!為什麼始作俑者會連自己長相都記不起來啦!
塞維氣得手都攥緊了。
因酷熱而滋生的火氣蹭地湧上來,湛藍色的眼珠都染上了淡紅,“伊荷·柯蘭尼,你别給我裝不認識。你知不知道我……”
塞維罵起人嘴利索極了,雖然攻擊力不強。
要在平時,伊荷張口就怼了回去,但她已經跟上個世界,冷戰兩年的塞維吵過,已經沒心情跟他再吵一次了,何況他大早上跑老遠來找過自己。
于是伊荷隻是等他輸出完,彎起眼笑道,“抱歉抱歉,這身騎士裝挺帥氣,一下子沒認出來。不過說那麼多,你嘴巴不幹嗎?”
塞·騎士裝超帥·話多·維:?這是什麼攻擊的新招數嗎?
他感受了下身上沉重的甲胄和喉嚨眼的幹澀,正要調整策略繼續,就見面前的女孩從牛皮紙袋裡翻出一杯沒有開封的鮮榨蔬菜汁遞給他,“給你喝。”
“哦謝謝。”
嚴格的教養讓塞維條件反射地下馬接過,拿到手的瞬間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蔬菜汁還給她,“不對,别以為一杯蔬菜汁就能把我打發了!在你眼裡我是那麼——”
“你熱不熱?”
伊荷卻在注意他固定在頭盔裡的背頭,一絲一縷金發正汗濕黏在額頭上,看起來像張牙舞爪的曼瑙菊花瓣。
塞維打定主意不接她的招:“哈,這種程度的炎熱都承受不住,也太小瞧我了。”他可是在訓練時能面不改色闖火場的人。
“是嗎?”
伊荷從挎包裡拿出一條沒用過的手帕正要給他,聞言又縮了回去,“看來是沒必要了吧,還想說熱的話,可以借你手帕擦下。”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有人這種熱度都承受不了吧。我就不一樣了,我一點都不熱——”
塞維的嘲諷還沒說完就眼尖地認出那條手帕正是前年去鄰鎮培訓馬術時送給她的一條,她居然一直帶在身邊?
“——不熱也可以擦!”
身體先于腦子動了手。
塞維一把搶過手帕,仔細看了眼上面的花樣,沒錯,就是他親自挑選的,當時為了買這條手帕在當地城鎮跑了二十多家店呢。
伊荷見他攥着手帕不擦汗,“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塞維眼神古怪地看了眼女生,語氣有些别扭,“你就沒有别的手帕了嗎?非要帶這條。”
伊荷:……
不知道的還以為多大的事呢。
“家裡所有的手帕,除了診所發的那些,剩下的都是你送的。你要是在意的話,那我以後就不用你送的那些了。”
說着,就要拿回來。
塞維聽到她說平常用的都是自己送的手帕時,心裡熨帖,就見她說了那種話,還要來搶,連忙捂緊手帕,粗着嗓子瞪她:“誰說我介意了?不就是一條手帕,給你你就用着呗。”
他疊起來擦臉,“等我洗幹淨再還你。”
伊荷聳聳肩,沒有說話。
她打量了眼他的打扮,突然想起上個周五他說過的話,“你今天不是要離開王都了,怎麼會在這裡?”
塞維:“拜甯騎士長讓我們就地休息會兒。”
他有些疑惑,“不過,你怎麼知道我這個點走?”
伊荷:"……"
她正要找個借口,塞維就自己找到了理由,“哦,我知道了。是我母親告訴你的吧。她這個人,什麼都要往外講。”
塞維和家人關系緊密,聊起母親時嘴裡雖然抱怨着,臉上卻帶着笑。
伊荷不知道該為瑞茨醫生解釋還是說自己瞎猜的,頓了頓,說,“對了,你早上來公寓幹嘛?”
塞維愣了下,反問,“我什麼時候去公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