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家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和式建築,處在牢固的結界中,以灰白為主色調,猶如一副水墨畫,沉靜而莊重。
雨水順着屋檐流下,像斷線的珠子。
庭院裡種滿了綠植和花卉,竹林中響徹着潺潺流水聲。藍色的繡球花高傲地擡起頭顱,卻被蓄滿的雨水壓彎。
厚重的木門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音。
侍者見到他有些震驚,但也很快為他撐起了傘。
五條悟一手将傘按向侍者那邊,重新遮住了他淋雨的半邊身子。
“老爹呢?”
侍者心中感激,虔誠道:“家主已經在等少爺了。”
“少爺随我去更衣吧。”
五條悟拿過他遞上的衣服。
那是一件月牙白的和服,淡藍的雲紋缭繞,衣襟和袖口上印着天青松葉。
是他喜歡穿的那件。
隻不過這一年來他也長了些個,但衣服卻完全不見小。
“這衣服比去年大了些?”他套上衣服,問向在外侍候的人。
“少爺說笑了,您正在長身體,衣物每年夫人都會重新親手制,自然會合您的身形。”
五條悟撇了撇嘴。
也穿不到幾回,每年都新制豈不是費時又費力。
他穿好衣服,拉開了門。
侍者看到他的樣子不禁愕然,“少爺,和服裡不必穿襯衫。”
五條悟裹了裹衣襟,“冷。”
“……”
拉開前廳和室的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雪松的清香、夾雜着若有似無的沉水木氣息。
放置在角落裡的香爐冒着透明的煙霧。
和室的正中央立着一塊屏風,屏風上繪着松枝與仙鶴,朝陽從松林間緩緩升起。
屏風前的男子,身着淺蔥和服,外搭較深一點的薄藍羽織,羽織的胸口兩側繡着對稱的金色松葉紋,是五條家家紋。
男子約莫三四十歲,面容卻十分清秀,披散着雪白的長發,盤腿坐于屏風前,單手托腮,悠閑自得般看向走進來的少年。
“回來了啊,悟。”他開口道。
五條悟走到他面前坐下,“先前在電話裡說過了,這次……”
還沒等他說完,忽然間一個身影閃過,帶過的風将頭發吹起。
回國神來,出現在眼前的女人放下了手裡的茶水盤,眯眼笑着看向兩人。
女人身着淡綠色和服,一頭烏黑的盤發,隻别着一根黑漆木雕簪,幹淨利落。
“歡迎回來,悟。”她露出了溫暖的笑,同五條悟一樣的藍眸緩緩睜開。
随後下一秒,一腳踹在了身側男人的背上:
“給我正坐好——”
男人趴倒在地,剛喝到嘴裡的茶噴了出來。
女人一腳踩在他的背上,邊踩邊發火: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件和服非重要場合不能穿,穿了你洗啊!頭發紮起來,跟個鬼似的!”
“再說,都是因為你這樣子,悟才沒個正形!”
五條悟默默将腿收回乖乖正坐,盯着老媽端來的點心不敢下手。
“這不是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想穿得正式點嘛。”五條和彥抱着腦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友惠也好過分,總是在孩子面前這麼欺負我,我要怎麼樹立父親的威嚴啊……”
“不準哭,多大的人了,丢不丢人啊!”
“嗚……”
五條悟無奈扶額。
跟這兩人商量真的行嗎。
不過,他爹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這場面小時候更常見。
被咒靈咬了:“疼,老婆吹吹……”
高層開會被兇了:“嗚嗚老婆……”
出差去很遠的地方:“老婆舍不得你嗚嗚……”
他有時候不禁會想,這樣的人是怎麼當上五條家家主的。
有許多傳聞說,是五條悟的降生決定了家主的位置。
但實際并非如此。
據說十五歲的時候,五條和彥在五條家就已經無人能出其右,年僅二十歲就接任了家主的位置。
如果他也是六眼咒術師的話,實力絕對在五條悟之上。
但不管别人怎麼吹捧,五條悟隻覺得,他就是個愛哭鬼。
啊,不過,
好像隻見過他在老媽和自己面前哭過。
“好了,悟要和我們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呢?”
正當他出神時,父親的聲音将他拉了回來。
他已經整理好衣服重新正坐,母親正在給他蓖發。
“我有一個提案……”五條悟簡單說明了自己的計劃。
兩人聽完皆面露驚色,“你說要招募和培養實力強大的咒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