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星毅歎了一口氣,幫佐橋女士解圍道:“警部,這事我知道。說到底,在當時那樣的一個情況下,佐橋女士所做的一切,倒真算不上是故意殺人。當時海老原……是叫海老原吧?”他問。
佐橋亞矢子點了點頭。
“好吧,當時的情況是海老原和佐橋女士一起掉進了由帝諾佐魯造成的地裂,也幸虧是那個時候地裂上斜支着一段建築廢墟,這才讓佐橋女士得以僥幸地抓着了一根廢鋼材,沒有直接掉下去,而那個時候海老原就挂在了佐橋的一條腿上,想要借助佐橋的身體往上攀爬,最後實在是佐橋掙紮得太厲害了,才導緻了那人掉下了深淵——可問題是,在性命攸關的時刻,又有誰能不掙紮?底下就是萬丈深淵,腳上還挂着一個想要借助她的身體爬上去的人,而裂隙邊,還有兩個娃娃在哭喊着叫媽媽……所以嚴格的說起來,這還真不是佐橋女士的錯。”
長谷川:“……”這麼聽起來,那應該最多算是見死不救?不過見死不救的前提,也是有能力救而不去救,而按照諸星毅的說法,當時的佐橋亞矢子的兩隻手都吊在了那根成為建築物廢墟的鋼筋上,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救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
佐橋亞矢子仿佛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猛地點頭:“沒錯,就是這樣。因為……因為是我的掙紮導緻了對方掉下深淵,所以在看到他回來後,我、我是真的很怕他對報複我,所以……所以我……等晚上的時候就偷偷地摸去了他家,他家的鑰匙我是有的,想要做到悄無聲息的摸進門真的是一點都不難,我帶了鹽過去,想把文夫送回地底下去。但是……但是……他就那樣睜着雙眼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瞪着天花闆,全身上下還光溜溜的,真的是……真的是太詭異了。我當時就躲在卧室的門外,看到他這副樣子,後面就根本沒敢再往裡走哪怕一步……”女人說着說着就嗚嗚的哭了,她拍打着桌面,完全是一副崩潰的樣子喊道,“跟着我就去了警|視廳報|案,可是他們根本不相信我說的,還說我是因為白天看到了前來處理他哥哥後事的雙胞胎兄弟,這才晚上做了噩夢!!可問題是……在我去警|視廳報|案的時候,我的身上還沾着鹽粒啊!那絕對不是我在做夢,絕對不是……”
佐橋亞矢子徹底歇斯底裡了起來,長谷川左右看了看,發現這會兒就連後廚的人都跑了出來,頓時急了:“哎呦喂,我說姑奶奶啊,你能不能小聲點?”
佐橋亞矢子嚎啕大哭:“可是你們都不相信我……”
“等一下,你的描述我從頭聽到尾,我發現你好像并不清楚海老原文夫其實是有着一個雙胞胎弟弟的?”諸星毅問,他揮了揮手,讓後廚的那些人回了後廚,别全都擠在這邊看熱鬧!
佐橋亞矢子邊哭邊說道:“那是警|視廳的人告訴我的,我才知道原來文夫他還有個弟弟。一開始剛聽說的時候,我也以為是我誤會了,但是後來我就想起來了,那天我摸去他家的時候,那個人的身上有着一個牙印子,那是……那是我和文夫之前那個的時候留下的,連位置都一模一樣……如果那人是文夫的兄弟的話,怎麼可能會有?怎麼可能會有啊!!”
原本多少還算是蓋了塊遮羞布的事情被說開後,佐橋亞矢子也豁出去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她全說了。
“怪不得。”諸星毅若有所思道,“那這樣就對上了。原本我還在想,當時在那片區域,我就隻救起了你和你的孩子,附近剩下的活人除了GUYS事務處的,更遠一些的其他人看着也不像是認識你們母女的樣子,那麼以此推斷,附近的人應該也不會認識你的鄰居海老原才對。”
佐橋亞矢子點了點頭,邊哭邊說道:“是。因為我和他的關系,通常我們約會的時候都會選擇一些遠離我們家那一片的地方,就怕……就怕被熟人認出來。”
“那麼當時能幫着确認海老原已經死亡的人,也就隻有你了,而你根本不知道海老原有兄弟……那麼,他的這個雙胞胎兄弟回來給哥哥辦喪事的結論警|視廳是怎麼得出的?”諸星毅看向了長谷川,“我以為,隻有在死者的身份信息不明的情況下,事務處才會通報給警|方讓協|助調|查人員信息吧?”
聞言,原本哭得淚眼摩挲的佐橋亞矢子也擡起頭看向了長谷川。
長谷川遲疑道:“大概是因為聯系不到海老原的親人……所以GUYS的事務處才拜托警|視廳找人的?”
“可、可是文夫告訴我,他家裡人都死光了啊,要不然我和他也不至于能這麼毫無負擔的在一起——而我……而我也是這麼告訴GUYS的人的啊!”佐橋亞矢子開口了,“我娘家是在鄉下的,他們出來一次不容易,而我婆婆他們又是住在沖繩的,所以……所以……”
“那現在你家的兩個孩子呢?”諸星毅問。
佐橋抽噎着道:“這隔壁住着一個魔鬼,我怕他對孩子們不利,所以當晚就打了車把她們送到鄉下讓他們的外婆帶着了,之後我就去報警,可是……可是他們都不相信我。”
諸星毅看向佐橋亞矢子:“佐橋小姐,我想問一下,你既然都已經和海老原先生的關系這麼密切了,那你知不知道,他之前有沒有參加過GUYS的資格考試?”
“有。”佐橋亞矢子點頭,“這個我知道,因為那次是我和他一起去考的。而我第一次考的時候沒有過,他因此還嘲笑了我,說女人果然是比不上男人的。”
諸星毅拿出了記憶顯示儀:“那當時海老原文夫在登記自己的身份信息的時候,你還記不記得他用的是護照還是駕照?”
佐橋亞矢子:“是駕照,我記得文夫他那個時候還沒有辦理過護照。”
“那你報一下海老原文夫駕照的号碼。”諸星毅說道。
反正日本的駕照号碼都是有規律的,一般隻要記住幾組特定的數字,剩下的都是與他們考取駕照的地方相關,因此還是很好記的。
“啊,我記得是300198765429。”佐橋亞矢子說道。
諸星毅在按下最後一個數字時,手指頓了頓:“他的駕照加起來居然都已經丢了八次了嗎?我倒是挺好奇他這駕照如果還丢第九次,那再補辦的話,這最後的末位數會怎麼給他記錄,難道是直接寫10?”
佐橋有點不怎麼好意思:“是啊,就因為丢的次數實在太多了,所以連我都能把他的駕照号碼給背下來了。”
長谷川看着說風涼話的諸星毅道:“你快别開玩笑了,日本的駕照号碼有且隻有12位好嗎?這個‘10’一寫,那不就成13位了?”
“那到時候要怎麼改?”諸星毅問。
長谷川尴尬:“以目前來說,警|視廳的系統中還沒有這方面的記錄——應該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能馬大哈到連丢九次駕照。”
諸星毅擡頭看了一眼長谷川道:“怎麼沒有?這眼前不就有一個?這位海老原要是沒死,我倒是不相信他的駕照在連丢八次之後就是終點了,再度遺失估計隻是遲早的事。”
長谷川:“……”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不行,等他這次回去,一定要去交通課讓他們更新系統!
“查到了。”在記憶顯示儀上輸入了海老原文夫的駕照号碼的諸星毅道,“确實就像佐橋女士說的那樣,這個海老原文夫是個父母雙亡的光棍,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妻子。而在GUYS考試時登記的身份信息,我們都是要和警|局進行确認的,既然能夠被保留,那就說明當時是确認無誤的——然而你們警|視廳現在卻說海老原文夫有個雙胞胎的兄弟……”
長谷川呆住了:“可是……檔案裡就是這麼記錄的啊!”
諸星毅把記憶顯示儀放到了長谷川警部的面前:“看看,GUYS當時的記錄——這位海老原文夫,他是獨子。”
長谷川:“……那這個雙胞胎的記錄是打哪來的啊?”
諸星毅點頭:“這不是正要問你麼?”
長谷川看着記憶顯示儀上的人員信息登記表撓頭,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整個GUYS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而諸星毅的記憶顯示儀上原本顯示着人員信息的界面也在這一刻被覆蓋了。
記憶顯示儀那個小小的屏幕上,美崎雪的身影展現其中:【我傳達下總部下達的指令:GUYS空間站在毫無預兆就噴發的大熊山火山口附近捕捉到高約60米的黑影,請GUYS的隊員們前去調查。】
通報完,美崎雪的身影就消失了,而諸星毅的那台記憶顯示儀的界面也重新回到了人員信息那裡。
而将剛剛的通報聽了個完完整的長谷川咋舌道:“高達60米的黑影啊,那該不會又是怪獸吧?”
諸星毅:“唔,現在還不知道,這得調查。”
“那你應該是要忙了?”長谷川還是比較有眼色的,知道這下子GUYS可能要忙了,就準備告辭。
諸星毅遙了下頭:“這倒是不一定,得看調查結果。不過一些前期的工作我也确實是需要準備起來了。”反正隻要外勤隊出動,他這邊的醫療保障就得跟上,不能等出事了再臨時抓瞎。
至于說剛剛的通告,按照鳳凰巢的規矩,隻要是大事那一般都是全GUYS通告,為的也是能夠讓各部門在第一時間就做到互相配合。
長谷川:“既然你要忙,那我們就先告辭……”
“等等,你們不管我了嗎?”長谷川告辭的話被佐橋亞矢子猛然打斷,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諸星毅和長谷川,感覺自己被抛棄了。
諸星毅快速道:“那你暫時先在餐廳這邊坐一會兒,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再來給你安排地方住,這兩天你就在GUYS待着,你看行不行?”
“短時間内待在GUYS我沒意見,但你可不能把我給忘了!我家隔壁住了個魔鬼,這想想都覺得滲人,你得幫我解決了!要換房子的話,我可買不起!”
諸星毅:“……”靠,他這居然還被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