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原龍駕駛着雁改革号飛往貞治失聯的坐标地點。起飛的時候他就覺得這一次降雨帶覆蓋面積有些大了,幾乎把泥轟95%的土地面積都囊括在了其中。不過好在,在飛出泥轟領海的範圍後,天空中就雲系漸少,開始逐漸變的晴朗了。
在即将抵達目标位置的時候,他聯系了一下指揮室,隻是即便是在太平洋上空如此空曠的地方并且氣候條件也異常的好,可在聯絡時雜音依舊,想要保持通暢的聯絡是相當得困難,誰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已經到達………目标……沒有發現……現在向外……搜索……】
指揮室裡,哲平聽龍傳回來的通訊聽得龇牙咧嘴的:“龍到底在說什麼啊?”
木之美:“猜測應該是龍桑在目标地點沒有發現貞治桑,所以正打算擴大範圍尋找。”不過猜測是這麼猜測的,但記錄可不能這麼記錄,且完全不可以加入自己的主觀臆測。
太平洋上,相原龍對着自己面前不知道被什麼幹擾到完全無法正常聯絡的通訊系統,不滿地啧了一聲。
突然,雁改革号的自動警戒裝置發出了刺耳的警報聲,相原龍低頭看了一眼,發現繼通訊故障之後,連飛行模塊也出現了異常,于是立刻就切換了手動操作——說實在的,相比雁鳳凰号來說,他其實更熟悉眼前的雁改革号,畢竟他從進入GUYS服役開始,一直駕駛的就是雁改革号。
但即使是第一時間就采取了正确的緊急措施,相原龍也依舊沒能阻止雁改革号直接一頭栽向太平洋的趨勢,手動操作根本就不管用!
相原龍通過極限操作,才勉強制止了雁改革号一頭紮進海裡,最後像是打水漂的石頭一樣,在水面上彈了好幾下,這才止住了機毀人亡的勢頭,靜靜地漂浮在了平靜的海面之上。
這過程中,他試着聯絡指揮室,然就如設想的那樣,在飛行模塊也出問題的當下,聯系指揮室無疑是天方夜譚。
突然,“哆”的一聲,相原龍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撞上了自己的飛機,但它的分量卻又很輕,那感覺,就像是海鳥。
如果真的是海鳥,那相原龍隻能慶幸這會兒飛機已經停了,而不是正在飛行中——那才真的是要命。
但,廣闊無垠的太平洋上,會有海鳥的存在麼?這附近甚至連一處島礁都沒有!
不,等等,島礁還是有的。
相原龍記得,就在剛剛,在飛機向下墜并落迫降時,他恍惚間好像看到過有幾個黑色的影子在視線中掠過,那或許應該就是太平洋中的一些小島礁了——達不到島嶼的程度,至多就是些礁石,沒什麼價值,除了海鳥,根本連人都不會有。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在這種太平洋深處的孤島上,會有海鳥的存在嗎?
相原龍被雁改革号墜機的沖力弄的有些頭暈目眩,視線也有些模糊,而就在這恍惚間,他眼花地看到機頭前方出現了一些水波紋,就像是……就像是……航行的船隻船身後的水花尾。
這個發現,讓龍一個激靈,瞬間就清醒了!怎麼回事?這是有什麼東西在從後方拖拽他的戰鬥機嗎?!
相原龍急了,當即就想要脫離出雁改革号,但奈何雁改革号這個機體的型号是内艙根本無法脫出的類型,要不然當初在面對帝諾佐魯時也不會一下子就犧牲這麼多人了!
他冷靜下來,準備用正常離開飛機駕駛艙的方法脫離戰鬥機,但就在這時,龍發覺戰鬥機的非自主移動停了下來。
跟着,雁改革号的外部機殼就傳來了一下又一下的輕微敲擊聲,真的是非常輕微,稍不留神就能忽略掉的那種。
相原龍側耳仔細地傾聽了起來,很快就發現這敲擊聲似乎有着自己的規律……
屏氣凝神,龍漸漸摸出了在那陣極其輕微的敲擊聲中所隐藏的規律,發現正是前不久才剛剛爆火過的摩斯密碼——在那次莫斯密碼被人以教科書式使用方式示範過一次後,随即基地裡就掀起了一股莫斯密碼熱,學過的開始複習,沒學過的也開始嘗試着和密碼君們相親相愛了一陣,所以對于龍來說,這節奏聽着是相當耳熟,沒一會兒就抓住了其中的精髓。
[不要出艙,耐心等待——斑鸠貞治]
就這一句話,不斷地在重複着。
聽出名堂來的龍不敢置信地霍地轉頭看向了機身後方,但奈何在戰鬥機機艙的阻擋之下,他隻看到了一片冰冷艙壁和其上複雜的線路。
戰鬥機再一次在海面之上緩緩地挪動了起來,水面之上淩波再現。
相原龍看不到身後的情況,但是眼前戰鬥機在倒退到的迹象他還是看的出來的:“貞治那家夥,該不會是在拖着戰鬥機走吧?!”就算是附近有島礁,他這……
不,不對!這一片的海域不對勁!整個海面竟是平靜得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活力與生命的氣息,若不是雁改革号在被拖拽中還産生了些許的水波紋,它甚至完全可以說是一塊死寂的水平鏡面!
這一刻,龍在這一片堪稱詭異的沉默之中,感受到了來自天地間的威脅……
公海之上靜寂無聲,然而無聲才更加駭人,相原龍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從心底升了起來,這是他一個戰士對于危險的感知——
此時此刻的海洋深處,其實并非如同海面上那樣平靜,怪異的聲響自海底深處以水為介質傳導向遠處。但是海洋表面卻是一派詭異的平靜,海面之上毫無波瀾,好像在這一大片的公海海域之中,連風都于此處被禁行了。
突然,原本平靜的海面震顫了一下,就像是一盆原本放置了許久的水被人猛然間踢了一腳,難以說清楚究竟是從哪裡開始泛起的巨大漣漪互相碰撞,撞擊着翻起巨大的浪頭。
下一刻,海水傾覆、地動山搖……
雜亂的漩渦頃刻之間自海洋之中四處生成并擴大,轉瞬間就形成了強大的吸力!巨大的浪頭撲上了礁石,一下子就将原本并沒有高出海平面多少的島礁淹沒在了深海之中。
雁改革号也在這一刻不受控制地向着已成勢頭的水流席卷着,以極快的速度沖向了那處于水位最低點的漩渦中心……
貞治的手中牢牢地抓着一根一頭連接着超強磁吸頭的繩索,此刻繩索的另一頭吸附在已經不受控制急速向着漩渦中心沖去的雁改革号的機身之上,連帶着周身毫無防護的他也一同被湍急的水流卷向了漩渦,但此刻的他已經來不及松手、也無法再松手了——突然間聚遽變的海洋局勢在頃刻之間就淹沒了他所栖身的島礁,不松手的話,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一旦松開手……
貞治在湍急的水流之中掙紮,頭盔上連接的氧氣面罩确保了他至少不會因溺水窒息而亡,但在如此雜亂的小漩渦套大漩渦的水流之中,再加上手中牢牢的抓着将他與雁改革号維系在一起的繩索……也讓他感受到了身體仿佛被活活地撕扯碎的痛苦。
海面之下的暗流扯卷住了他的腿,将他往暗沉污濁的海水深處扯去。他的手上抓着繩子,努力地抵抗着這一股巨力,隻覺得自己要被撕扯成兩半了。
劇痛和疲累快速地消耗着貞治的體力與耐力,他也漸漸感覺到自己的手要握不住手中的繩子了——哪怕,他已經将手中的繩子緊緊地纏繞在了腕上;哪怕他這會兒的手腕早已經因為多股力量之間的互相牽扯早已變得青紫腫脹,甚至磨開了表皮、深深地嵌入了血肉,露出了森然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