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聞梨喜歡滑冰,傅景深便以為靳硯南口中的人是别的女人。
靳硯南沒回答,隻說等他腿傷好了自己去他的車庫随便選一台當回贈。
俱樂部易主,經理惶惶不安,靳硯南讓他照舊運營,隻不過多加一條規矩。
“以後她來,第一時間通知我。”
至于這個她是哪個她,經理哪會不知,可不就是他這位新任老闆跟望妻石似的看了兩個小時的聞梨聞小姐。
經理連忙應是,立刻把這位VIP客戶升級成俱樂部唯一一位V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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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冰場離開,聞梨還想去龍青峽蹦極,到地方卻被告知設備維修。
興緻被打斷,她也就失了那股勁,于是打道回府,準備随便找一家餐廳吃飯。
剛停好車,就見一棟臨街兩層高被拆成毛坯的商鋪門口站着個挺眼熟的身影。
聞梨走上前,“雨薇?”
“惹?聞梨姐!”
靳雨薇回頭,笑着跟她打招呼。
靳雨薇比聞梨小一歲,隻不過靳雨薇讀完高一便出國留學,彼此見面較少,但關系還不錯。
聞梨問她怎麼在這。
靳雨薇手一揮,“噔噔噔——我哥送我的畫廊,到時候開業你得過來玩啊。”
聞梨笑着應下,順口道:“你哥對你真好。”
“他對你更好呢,我有時候都懷疑你才是他親妹!”
“……”
聞梨嘴角一抽,這話簡直往她心口戳。
以往聊這種話題她是能應上一應。
但經過昨天,她已經深刻意識到靳硯南壓根就沒把她當妹妹,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男人對女人的。
聞梨覺得自己滑一上午冰才消散的煩悶感又死灰複燃了。
逃避是沒用的,就算把冰場的冰都吃了也是沒用的。
誤打誤撞和靳雨薇吃了午飯,她還要和設計師商談畫廊布局,二人也就分開,聞梨開車回了家。
看着那輛藍賓利開進小區大門。
不遠處黑色大衆車裡的司機開始電話彙報。
“裴總,這就是聞小姐的全部行程。”
“她沒見靳硯南?”
“沒有。”
“知道了。”挂斷電話,裴臨洲靠在椅背沉吟片刻。
對面沙發上一身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說道:“區區一個聞家也值得你這麼費心?都多久了,實在不行就換一個。”
燕嶼擡了擡鼻梁上的眼鏡,提醒他,“跟靳硯南搶女人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你能跟一天,還能一直跟?況且他倆的情分本來就比你深。”
裴臨洲不緊不慢,“何須搶,靳家未必會同意靳硯南娶聞家的女兒。”
“你是才回國,還不了解那位太子爺的脾氣,靳硯南可是最不服管教的主,他的手段比他老子都狠,向來說一不二,很不好惹。”
裴臨洲沉默,腦海中不由閃過女孩娉婷起舞的曼妙身影和盈盈梨渦。
一向溫潤的神色閃過暗芒,“他不好惹,難道我就好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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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聞梨抿了幾次唇,不停在斟酌說辭,不過好在裴臨洲隻是專心開車,直到抵達馬場也沒提及婚約合同的事。
他的紳士體貼總是溫潤無聲,聞梨暗舒口氣,一下車,看着周遭熟悉事物又一頓眉。
這處馬場承載了不少她和桑甯宋雲喬的青春年少時期的美好回憶,當然,這些回憶裡不可或缺的人物還有靳硯南。
聞梨在這馬場摔過一次,傷得不輕。
少年人骨子裡總有不服輸的勁頭,在哪裡摔倒當然要在哪裡爬起來。
于是她更加勤練,她一臉淡定翻身上馬,靳硯南的心卻被她釣得七上八下,生怕這細皮嫩肉的姑娘再磕着傷着。
到後來每次她來馬場玩靳硯南幾乎都會陪同,即便分身乏術,也會讓他的教練好好看顧聞梨。
“走吧。”裴臨洲繞過車頭喚她。
“好。”聞梨提了提神,揮去滿腦子回憶與裴臨洲往裡走。
下午場人不多,更衣室幾乎都是空的,聞梨換好馬術服,往外走了兩步。
手往脖子上一摸是空蕩蕩的,想起來自己的項鍊解了随手放,于是趕緊回去找。
一走進去,她錯愕張唇,“你——”
靳硯南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人就站在她剛才用的更衣間門口,修長的手指上纏挂着她的項鍊。
“還我。”
聞梨伸手去拿,靳硯南直接反扣她的手腕把人帶進了裡間。
門砰一聲被關上,聞梨整個身軀被壓在門闆背後,雙手被鉗控高頂。
靳硯南居高臨下籠罩着她,冷峻的眉目壓着薄愠,“聞梨,我給你時間是讓你想清楚,不是讓你跑來跟别的男人約會。”
“你管我……而且我已經給了你答案。”她分明已經拒絕了他要娶她的提議。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這邊更衣室都有單獨門鎖,不分男女。
“聞梨?”裴臨洲見她許久沒出來,于是進來找。
聞梨眉心一跳,生怕被人撞見自己和靳硯南眼下這般模樣。
“你放開我!”
她壓着聲調瞪他,想掙脫奈何無法撼動他分毫。
靳硯南不慌不忙,甚至還能分出手理了理貼在她面頰的一撮頭發,“讓他走,不然,我們就這樣出去。”
“你——”聞梨氣急,卻也無奈,隻得扭頭對外說:“我……我還在整理衣服。”
“好,我在門外等你。”裴臨洲溫和叮囑她不必着急。
腳步聲走遠,靳硯南松開了聞梨,把手上的項鍊給她戴回去。
他俯身過來,距離驟然拉近,聞梨脖頸一顫,下意識偏頭,“我自己戴。”
“别動。”
聞梨咽了咽喉嚨,感受到冰冷的項鍊貼回了鎖骨上。
項鍊戴好,靳硯南微涼的指骨頂上她的下巴輕輕擡起。
“梨梨,哥哥的脾氣你大概還不了解。”他看着她,深眸意味深長,“惹我生氣了,你會哭的。”
聞梨心底微微一顫。
他竟還自稱哥哥,每一次的自稱不過是為了讓她放下戒心而已。
“你不是。”
“嗯?”
“哪個哥哥會把妹妹……這樣。”
“哪樣?”他輕笑。
“反正……你别靠我這麼近!”
因惱怒而白裡透粉的面頰,飽滿的下唇更是被她咬至滟色。
靳硯南的眼神暗了幾分,喉結克制滾動,指尖卻不受控往上。
他碰上來的一刹,聞梨整個人被定住,過電般的酥麻感從耳廓傳遍全身。
靳硯南同樣一怔。
他沒碰過她的耳朵,觸感柔軟,她身上仿佛哪裡都是軟的,偏偏那脾氣藏着倔。
聞梨臉快紅透,察覺他竟在分神,她找準時機一把推開他,徑自從更衣間跑了出來。
跑到門口卻忘了裴臨洲還在外面等着自己。
于是無法避免的。
三個人再次正面撞上。
裴臨洲目光直視,“又見面了,靳總。”
靳硯南的語氣森冷至極,“裴總,還真是巧。”
聞梨一怔,這是她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這才是他真正待人的模樣吧,高不可攀的家世,衆星捧月的太子爺,桀骜脾性早已養成。
可他竟能在她面前全然收斂。
難怪那時人逢便說,靳硯南對她不一般。
如今他已無需掩飾,身上的壓迫感極強,本能的趨利避害驅使聞梨離他遠一些。
卻不想裴臨洲也随之擡步。
自然而然,他們站在了一起。
靳硯南神色倏地一沉。
他輕嗤,别說,打眼看過去還真是一對郎才女貌。
壓着立刻把人抓回來教訓的沖動,靳硯南淡淡掀眼,“聽聞裴總常來,想必馬術了得,不如玩一局。”
裴臨洲溫聲勾唇,“靳總相邀,卻之不恭。”
聞梨卻沒這兩個男人這麼冷靜,他們說玩一局,根本就是要賽一場。
她不是看不出來,眼下這兩個男人看似四平八穩,分明都在争強好勝,腦子都未必是冷靜的。
要真鬧出什麼事兒。
她豈不成了罪人。
裴臨洲出去準備,靳硯南從聞梨身旁過。
“你們能不能别玩?”
她揪着他的衣袖,眉心不安蹙起。
靳硯南擡手替她正了正她鎖骨下的項鍊墜,“一會兒好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