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怎麼不跟我說。”
方維将手指頭點在嘴上,“保密保密,現在什麼都沒查出來呢。”
高儉抱着手,臉色冷峻,“相比起這個,梅毒也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了。”
方維急了:“醫院裡的八卦傳得多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自證清白,明天醫院所有人都會以為我得了髒病,讓我怎麼做人。”
高儉歎了口氣,從系統裡開了單子遞給他,忽然又想起什麼來,“你怎麼那麼笃定是假陽性?”
方維被他炯炯的目光盯得有點慌:“我沒女朋友,生活很幹淨的,衛生習慣也還行,出差住賓館我都帶一次性毛巾,絕不會有問題。”
高儉搖搖頭,“你先去查吧。這事有什麼結果,你都先告訴我一聲。我侄兒們知道嗎?”
“沒敢讓他們知道。”
高儉扔給他一個口罩:“去抽血把這個戴上。”
方維又去抽了血。不知道是不是他多了心,看到是查這三項,檢驗科護士的眼光都有些怪,下針也比往常狠了許多,紮出來的血珠子直往上冒。
他到底有些怯場,生怕熟人瞧見,隻得坐電梯到了地下二層,開了自己的車門,安靜地躺下去。
方維閉上眼睛。車裡的空氣有些陰冷,他裹着羽絨服,使勁縮着,漸漸進入了一片混沌。
耳邊有呼呼的風聲。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坐在一條紅色的河邊,河裡浮浮沉沉,全是破碎的冰。岸邊堆着白色的雪。
他勉強爬了起來,再往遠處望去,地平線被霧氣掩蓋,什麼也看不清。有個聲音傳過來,似乎是方謹的聲音,或者是鄭祥的聲音在哭,又隐隐約約地叫了一聲“爸……”
他往聲音的方向走了兩步,腰裡一陣酸痛,他慌亂地看下去,忽然從肚臍眼中流出幾滴黑血來,滴在地上。
他猛然驚醒,坐了起來,身邊的手機正拼命地響着,是盧玉貞的電話,“方科長,我消毒完畢了,你過來吧。”
盧玉貞将檢查椅子消了毒,鋪好無菌單,又徹底清潔雙手,戴上帽子和手套,穿好防護服和鞋套,最後一步将防護面屏戴上。在這個過程中,她忍不住将“方維因私生活不檢點導緻夫妻失和離異,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仍忍不住約會年輕美女”的故事想得有頭有尾。
方維走進來就看見了全副武裝的她,緊張地坐在電腦前,指一指簾子後面,示意他換衣服。
方維在心中默默地歎了口氣,自己将衣服全除下來,将面口袋一樣的病号服穿好。
“褪下一條褲腿,坐在椅子上。”
作為設備科長,他完全知道膀胱鏡是怎麼一回事,但輪到自己頭上,那份羞恥感并不因此而消退絲毫。
方維臉部已經漲得通紅,但她戴着面屏,瞧得不是很清楚。“身體往下,腿張開,面向我,全都暴露出來,對。”
他按照要求做了,隻覺得自己像一頭待宰的豬。
“把利多卡因凝膠給我。”
方維睜開眼睛,“在我衣服口袋裡。”
她歎了口氣,走過去翻了翻,将注射劑拿在手裡,“确認一下,這是今天剛取的嗎?”
他點點頭。
下半身一陣冰涼,他不由自主地往裡縮了縮,“别動,在消毒。”她用棉球沾了酒精,在周圍擦拭着,下手有些重,一共擦了四五次。
隔着面罩,他隻能瞧見她的眼睛,微微皺着的眉頭,神色很嚴肅。一滴汗緩緩流下來,沾在下巴上,閃着微光。
她忽然停下了,他反應過來,頓時頭腦中像被炸彈轟過一樣,隻留下一片空白,手腳都無處安放。
他的身體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