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青蕤劍忽而亮起瑩瑩光芒,飛到衛遙懷裡,劍柄一下一下輕輕觸碰她的額頭。
衛遙摩挲着青蕤劍,青色的光芒随着她指尖的節奏閃爍着,如同在呼吸一般。
寶劍有靈,劍靈在那天外人手中從未出現過,此刻卻仿佛在安慰她。
衛遙收斂情緒,将師兄抱回内室的墨玉床,青蕤劍就放在他手邊。深吸一口氣,她握緊七殺劍大步向前,還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逍遙居外,三個身着天衍宗長老服的中年修士早已在六合陣外等候多時。憑他們的修為破開陣法并非難事,可誰也沒有動,隻是安靜的等待。
衛遙看向三人,戒律堂長老沈江川、靈英堂長老子書明羽以及代宗主處理宗門一切事務的天劍峰峰主常雲。
“說說吧!”常雲率先開口,語氣平靜,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着衛遙。
衛遙直視面前三位合體期大能,眼神不躲不避,把她知道的一切事無巨細全部道出。
要想解決那些天外人,單靠自己的力量無異于以卵擊石,她必須取得這些人的信任。
兩股無形的威壓自頭頂灌下,衛遙感受身上恐怖的壓力,隻得用七殺劍撐住地面,勉力支撐讓自己不至于雙膝跪地。幾個呼吸間,冷汗就浸濕了她的後背。
有另一道強悍的力量籠住衛遙,壓力頓消。
“收收你們的戾氣,真傷到這小丫頭,賀不愁那狗崽子怕是做鬼都要找你們打架。”先開口的是子書明羽。
衛遙被幾人帶到靈英堂後殿,此處是天衍宗禁地,非靈英堂長老不得随意進出。靈英堂前殿供奉天衍宗逝去前輩及衆弟子的靈牌,後殿則存放所有長老弟子的魂燈。
魂燈貼着牆層層堆疊,向上延伸數十米,各種顔色交疊掩映,呈現出絢麗奪目的光輝。
衛遙一眼就看見了擺放在正中央的一盞燃燒着的青色魂燈,燈盞瑩瑩如玉,上面刻着三個字“賀雲霁”。
閉了閉眼,再睜開,确定自己沒有看錯,衛遙的心砰砰作響,越跳越快。
目光快速搜尋,果然在更上層的位置看到一盞白色的魂燈,那是屬于她師尊賀不愁的,燈焰光芒比賀雲霁的還要明亮。
“子書長老,我師尊和師兄還活着對嗎?”衛遙的聲音有些顫抖,看向子書明羽的眼神滿是希冀。
子書明羽沒有直接回答衛遙,而是從十五年說起。
“十五年前的一天,天劍峰一個小弟子的魂燈忽然滅了,但那弟子還活着,我探查了他的靈識,并未發現有奪舍的痕迹。”
“緊接着我察覺靈英堂有上百盞魂燈出現不同程度的暗淡,裡面甚至包括宗門裡幾位修為高深的長老。”
“魂燈不可能無緣無故熄滅暗淡,這背後一定有問題。幾番試探,我确定這些人換了芯子。”
“我不敢輕舉妄動,隻聯合幾位确定沒問題的長老暗中限制這些人的行動,可出問題的魂燈越來越多,連你的師尊都沒躲過。”
“這十五年來,靈英堂一共有一百七十四盞魂燈熄滅了,暗淡的魂燈更是多達七百餘。”
“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着。”
衛遙思緒高速運轉,理論上隻要魂燈未熄滅,魂燈主人便還活着。
隻要還有一絲希望,那就入歸墟,将他們帶回來。又或者死在那裡。
不過在此之前,要先解決那些外來人。
“常長老,不知您打算怎麼處置那些外來者?”衛遙看向常雲道,“他們的力量太過詭異,不确定因素太多了,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常雲目光看向衛遙手中握着的七殺劍,嚴肅道:“衛遙,你是清醒的嗎?七殺劍認主會帶來無盡的殺戮欲,一旦你放任它,等待你的隻有反噬。”
衛遙低頭看着手裡的劍,古樸的黑劍收斂全部氣息,安靜的如同一根燒火棍。
七殺劍放大了她的殺欲,但衛遙确定自己很清醒,對待那些随意剝奪他人生命的入侵者,她心中生不起絲毫的仁慈。
“師伯,殺了他們,用駐息丹維持被占據身體的活性,然後去歸墟之境把他們帶回來,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衛遙坦蕩地注視常雲。
沉思半晌,常雲冷着臉,眉宇間有很深的溝壑,他語氣複雜的對衛遙道:“那就照你說的做,你能辨别哪些人是外來者,去把他們都找出來。沈長老會跟着你。”
衛遙有些詫異,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同意,常雲代宗主處置天衍宗一切事宜,他的話就是天衍宗的态度,遂跟着沈江川離開。
看着衛遙和沈江川的背影,常雲哼笑:“狗崽子,和她師傅師兄一個德行。有事師伯,無事常長老。”
十六年前雲水間道長玄機子算得世間有大劫将至,此後蔔算數百次結果都指向滅世浩劫,十死無一生。
頻繁窺探天機,玄機子不到三個月便羽化了。他傳給宗主的信上隻有一個“遙”字。
半年後賀雲霁從十萬大山中帶回一個叫“衛遙”的女孩,天衍宗宗主為此親自去了雲水間,隻傳回“生路”二字,而後不知所蹤。
前路撲朔迷離,是不是“生路”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