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舟到達暮雲城邊境時,衛遙看清楚下方的戰況眉毛深深皺起。
數以萬計的妖獸好似層層疊疊的黑色浪潮,一波接一波的往城牆下方湧。每當獸潮即将吞滅城牆之際,便有無數閃着靈光的劍氣自高牆而下斬入妖獸體内。
妖獸屍體從高空墜落,砸入下方的獸潮中。被砸中的妖獸仿佛感知不到疼痛,頃刻之間将屍體踏成肉泥,而後再次争先恐後地沖上城牆。
“方長老,江師兄快要不行了。怎麼辦,怎麼辦啊!”一個小弟子拼命用後背支撐着失去意識,身體不斷下滑的黑衣青年,嘶啞的聲音中滿是絕望。
“長老,已經沒有丹藥了!”那小弟子揮劍斬落兩隻爬上高牆的妖獸,趁着時間差将倒地的黑衣青年拖到了一邊。
孫故不甘心地抖着自己的儲物袋,倒出來的東西除了一些低品質的靈果就剩下幾瓶辟谷丹,一顆療傷的丹藥都沒有。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何不提前準備好傷藥。
江師兄本就是強弩之末,為了救他又被妖獸抓傷了胸口。這會兒眼看江從夏的氣息越來越弱,孫故頓時淚流滿面,狠狠甩了自己一個巴掌。
“孫故,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之前被孫故喚作方長老的中年修士厲聲呵道。
“可是長老,江師兄快死了!”孫故扶着氣息越發微弱的人哽咽道。
“我再說最後一次,滾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你想害死你旁邊的同門嗎?”
“人人都死得,他江從夏的命比誰更金貴嗎?”方振安臉色鐵青,手中的劍揮出了殘影。
戰場之上,任何一個缺口都可能破壞整個戰局。
一旦妖獸突破了暮雲城最後一道防線,城中幾十萬手無寸鐵的凡人,眨眼間就會命喪妖獸爪下。
孫故臉色煞白,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回到原來的位置開始抵禦妖獸。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旁邊幫他抗住空缺的同門,身上就多出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孫故麻木地揮劍,目光掃過城下看不到盡頭的黑色獸潮,嘴裡滿是苦澀的滋味。
他們還能撐多久呢?一天兩天,還是一刻兩刻?原本三千多弟子的暮雲城,此刻就剩下城牆上還在死撐的四百多人。
護城大陣的能量已經耗盡了,他們這些死戰的天衍宗弟子就是暮雲城的最後一道防線。可惜,這道防線已經撐不住了。
孫故失神的瞬間,一隻火炎獸的利爪直直刺向他的心口處。
他要死了嗎?真是不甘心啊!他還沒有等到他的師姐。也不知道師姐是不是還活着。歸墟那種死亡禁地一定很孤單吧!
一道血霧萦繞的劍氣淩空劈下。火炎獸利爪即将刺破孫故胸膛的那一刻,被一道殺氣十足的劍氣斬成兩半,自空中墜落。
七殺劍飲了血,劍身上的血霧愈發濃郁。衛遙像一隻輕盈的鳥墜入城牆之下的獸潮中。
沒有變化莫測的劍招,隻有最簡單的出劍,揮劍。劍氣所到之處,妖獸盡數倒下,腥臭黏膩的妖獸血液噴濺在衛遙的衣擺上。
衛遙聽着識海深處傳出的蠱惑聲,第一次不再壓抑心中的殺意,放縱七殺劍與自己的意念融為一體。
七殺劍發出興奮嘹亮的劍鳴,這還是它認主之後第一次展現出上古兇劍真正的實力。
城牆之下的妖獸一片接一片的倒下。衛遙周身萦繞着殺伐之氣,沖在最前面的妖獸畏懼的低吼着,隐有退卻之意。
“我也來!”一道白色的劍氣斬過,醜陋的妖獸頭顱滾落一地。
蘭舒提着天衍劍沖入獸潮之中,正統的天衍劍法加上塵封多年重見天日的天衍劍,形成的殺傷力不言而喻。
“這才痛快嘛!小師妹,要不要和師姐比上一比?看看是你的七殺劍快,還是我的天衍劍更強。”
蘭舒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展現出自己作為一名劍修的實力,她的劍帶着一種能斬盡天下不公的浩然之氣。
“樂意之至!”衛遙朗聲答道,她早就想領略一下四師姐的劍了。
賀雲霁同樣加入了戰場,吸收完黑色金屬中的能量,賀雲霁此時已是元嬰大圓滿的境界。
他隐約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機,隻是不想過于冒進,一直強壓着修為。
這會兒兩個師妹都上了,他這個做大師兄的又豈能袖手旁觀。賀雲霁的劍是生機之劍,劍氣劃過妖獸的脖頸,原本理智盡失的妖獸在死亡降臨的那一刻,眼中忽而閃現了一絲清明。
青色劍氣所到之處,一片片綠茵茵的靈草從血泊中鑽了出來,宛如絕境之中綻放的希望。
餘光掃到賀雲霁這邊的變化,衛遙和蘭舒都有些失語。酷還是賀雲霁酷,明明大家都是劍修,怎麼賀雲霁的劍就自帶異象呢?
除去被衛遙派出去尋找七情丹的弟子,跟随衛遙一起斬殺妖獸的還有近百個劍修。
衛遙一行人修為最低的也有金丹期,她們的加入立刻給僵持的戰局帶來了轉機。城牆之上戮戰數日的守城弟子終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言周之将帶來的各種丹藥分給一衆守城弟子。托八大宗門的福,他們這會兒物資儲備十分齊全。
言周之從儲物空間中取出自己的輪椅,提着地上昏迷青年的衣領子就扔到了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