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毅握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衛遙看着他眼角滴落的眼淚和面無血色的臉龐,心中浮現一絲不妙的預感。
即便左丘毅此時的樣貌與之前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可他眼中的懼意妥協衛遙太熟悉了。之前放棄了自己生死相依的戰寵,如今又打算放棄自己攜手相伴的妻子嗎?
“你不要逼我,我不會再任你擺布的。”左丘毅聲音哽咽,擡劍指向中年男人。
左丘毅的母親哭地撕心裂肺。她往前爬了幾步,一把抱住左丘毅的小腿,哀求道:“毅兒,娘求你了。你妹妹還不曾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娘求你了,你就聽你父親的話吧!”
“什麼爛人,神經病吧!”喬離看不下去,他是昆淩宗天不怕地不怕小少爺,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事。喬離三步并作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左丘毅父親面前,扇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意料之中的打空了。喬離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掌穿透中年男人的腦袋,幻境中的中年男人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不說,竟然真的開始倒數起來。
“三、二——”中年男人即将數到一的那一刻,左丘毅絕望的尖叫着。他眼中滿是掙紮,視線與倒在地上的母親對上。這個唯一會在他遭受父親酷刑後安慰他的女人,此刻正狼狽地趴在地上,一手艱難的護住她的肚子。
“一!”随着最後一聲倒數落下,左丘毅翻轉劍柄。長劍穿透他的身體,刺入他身後的秋穗腹腔之中。
左丘毅抽出長劍,聽着身後妻子的倒地聲,他沒有回頭。身體趔趄兩下,跪倒在地上,他唇邊溢出鮮血,口中喃喃着:“我修無情劍。”
“狗東西!慫包!軟蛋!”月如熙怒罵出聲,她用力踹了一腳旁邊的籬笆。籬笆紋絲未動,月如熙郁悶地轉身找了個角落蹲下去,她看得心中堵得慌。
衛遙閉了閉眼。左丘毅為什麼擁有了反抗的力量後依舊不反抗呢?幾人中最無辜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秋穗。她不過是救了一個人,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這世道為何這般不公平!
“那個女人說謊了,她沒有懷孕。懷孕的人是秋穗。”江從夏悶悶不樂的出聲道。他不喜歡這樣的場景,心中說不清的憋悶。
此言一出,衛遙幾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他。察覺到衆人的震驚和疑問,江從夏解釋道:“我從秋穗身上感應到了另一個生命的氣息,那個女人身上沒有。”
衛遙看了一眼鮮血浸透長裙的秋穗,又看看不斷重複自己修無情劍的左丘毅。心中的邪火一下湧了上來。
“膽小鬼,懦夫!殺害妻兒的畜生。”七殺劍精準地刺入左丘毅的心口,衛遙的這一劍沒有刺空。
劍尖刺破血肉的聲音清晰的傳入衛遙耳中,秋穗幾人的身體消失了。
左丘毅握住衛遙插入他心口的七殺劍,緩緩向外拔出。他擡起頭時,衛遙看清了他的容貌,和當初斬殺白虎時一模一樣。
衛遙抽了一下七殺劍,沒抽動。左丘毅僅用兩指就牢牢鉗制住七殺劍,衛遙進退不得,心中的警惕立即提到最高。賀雲霁和江從夏上前幾步,手中的劍直指左丘毅。喬離喬諾幾人亦是嚴陣以待。
一股無形的威壓蔓延開來,賀雲霁再難往前一步。好強的威壓,不過是道虛影便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賀雲霁猜測此人隕落之前,怕不是半步飛升的境界。
“别白費力氣了,我死之前已是渡劫大圓滿境界。捏死你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左丘毅對着賀雲霁幾人嗤笑,而後将目光轉向衛遙。
“我是懦夫?還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換作是你,你又能如何做?”左丘毅陰冷的視線如毒蛇般盯着衛遙。
“我會殺了他。即便留他一條性命,我也會廢掉他的修為,讓他再不敢傷害我想保護的人。”衛遙毫不畏懼的與左丘毅對視,她腰背挺直,說出的話擲地有聲。
左丘毅冷笑連連:“你說的倒是輕巧。我打不過他,你叫我如何反抗?”
衛遙目光銳利似是能看透人心,她輕笑道:“你是沒辦法反抗還是不敢反抗?你殺死白虎的那次尚且弱小,可你殺死妻子時也沒有反抗的能力嗎?你父親隻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吧,你殺死秋穗之時修為已在你父親之上,你為何不保護你的妻子?”
“還是說你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是一次次犧牲掉在意你的人。而後推說自己弱小,推說你修的是無情劍,白玉和秋穗就活該被犧牲嗎?”
左丘毅頹然地松開鉗制七殺劍的手指,他踉踉跄跄地後退幾步,喉嚨中發出艱澀的笑聲。笑着笑着他忽而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