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離大聲控訴衛遙慘無人道的壓榨行為,他明明是來找衛遙讨債的,怎麼突然就變成了給衛遙打白工呢?
果然天衍宗的劍修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喬離把衛遙塞給他的一疊冊子翻得嘩嘩作響,以此來表達自己憤怒和不滿。
他喬小爺在自己宗門都沒有幹過這麼多活兒!
衛遙埋首在堆滿各種書冊玉簡的桌案上,頭都沒擡一下,淡聲道:“要麼幹活,要麼去比武場和我打一架。”
喬離故意來她面前晃悠,八成就是沒事幹無聊了,放任他在天衍宗亂轉悠保不準又要惹出麻煩來。
衛遙這些日子處理宗門繁重的瑣事本就頭疼不已,自己送上門來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喬離聞言雙眼放着賊光,他好久都沒和衛遙打過架了,若是能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說不定他也能摸到進階的契機。
可轉念一想,衛遙境界比他高,還和半步飛升的大能交過手,自己和她打豈不是隻有挨打的份。
喬離糾結半晌,還是決定要和衛遙打一架。反正衛遙也不會要了他的小命,最多就是疼上幾天,他不虧。
求仁得仁,結果可想而知,喬離沒在衛遙劍下走過二十招。
他一邊揉着自己被抽疼的屁股,一邊抱着衛遙塞給他的冊子認命地去幹活了。
衛遙和喬離切磋完,順帶在比武場練了會兒劍,她還是更習慣與劍為伴的日子。奈何要處理的事務太多了,偷了會兒小懶,衛遙又回到留仙宮勤勤懇懇繼續幹活。
此刻留仙宮裡就剩幾個長老,蘭舒不在,應該是去探望江從夏了。
江從夏變成小狼崽後一直都沒醒,他傷的太重了,即便服用了上好的丹藥,還是沒有絲毫蘇醒的迹象。
衛遙和蘭舒交替着抽出時間來,每日都會去看看江從夏的情況。
“哼,我幹的可都是你的活!”衛遙用筆尖戳戳桌上的青蕤劍,小聲抱怨兩句。
往日都是賀雲霁處理宗門瑣事,她在一旁看着。這會兒輪到她了,身側卻隻有一把孤零零的劍。
青蕤劍劍身青光閃爍,似是在回應衛遙一般。
它的主人不在了,劍身反而愈發流光溢彩,靈光帶着濃郁的生機和清靈之氣。衛遙識海多日來的疲倦都被滌蕩一空,就連殿中的幾個長老都受到了靈光的溫養,忍不住贊歎出聲。
衛遙低頭在外門弟子送來的冊子上做着批注,随着時間推移眼皮越來越沉,意識也混沌起來。
一陣控制不住的困意襲來,衛遙伏在桌案上沉沉睡去。
晚風卷起幾片明豔的劍心花,一路穿過留仙宮正殿,來到衛遙身邊。
花瓣歡快地打着轉兒,将桌案上的冊子一頁頁翻開。下一刻,蒼勁有力的墨迹出現在待批示的冊子上,批完一本冊子就自動合上,悄無聲息地換成下一本。
沒過一會兒,桌案上雜亂無章的冊子就被排列的整整齊齊。
淡粉色的劍心花在衛遙發絲上輕輕蹭了兩下,而後被風卷起飄出留仙宮。
唯有衛遙桌案上已經批示完的冊子留下了他來過的痕迹。
衛遙的意識墜入一片虛無中,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裹挾着向前,再睜眼時她又一次看見了歸墟之中的滄悟神樹。
碧色的神樹沒有半分光澤,樹幹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紋,隻有最上方的樹梢上孤零零的挂着兩片葉子。
“又見面了。”神樹聲音滄桑缥缈,“吾死期将至,你隻剩下半月的時間。如果新的世界樹無法誕生,這個世界會随吾一起消亡。”
衛遙心口一突,她下意識召喚神樹種子,識海中卻無任何回應。
一顆圓滾滾的碧綠種子從衛遙體内飛出,懸浮在滄悟神樹身前。
“不用擔心,它在沉睡,隻要獲得足夠的力量它就會生根發芽。”滄悟神樹抖抖最上面的樹梢,一片葉子自動脫落,融入種子之中。
衛遙擡頭仰望樹梢僅剩的一片葉子,唯恐它下一瞬就要脫落下來。她們犧牲了太多人才換來修真界的盛景。如果世界樹死亡,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會功虧一篑。
也不知是不是心弦崩的太緊,衛遙恍惚間看見那最後一片獨葉葉晃了兩下,從樹梢脫落,直奔她而來。
衛遙手忙腳亂地伸手接住下落的神樹葉子,腦海中一片空白。
“喏,還有一片,你不用這麼緊張。”滄悟神樹輕笑一聲,樹梢挪動,隐藏在枝幹後的一片小葉子露了出來。
聽到神樹的聲音,衛遙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神樹的小玩笑險些吓沒衛遙半條小命。
“吾的時間不多了,你要盡快找回被奪走的世界靈物,集齊靈物種子就能發芽。”
“這片葉子能幫到你,吾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滄悟神樹話畢,将衛遙推出了神樹空間。
衛遙意識回歸軀體,她一手撐着桌案坐起來,垂落的另一隻手卻突然感受到一股濡濕的觸感。
衛遙猛地收回手,一低頭視線正對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