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尋會如此輕信損友,是因為實在找不出其他原因了,她的師尊的确非常溫柔,但畢竟身在上位心思難測,她沒辦法直接問,隻能聽風就是雨了。
遊采薇見對方還真信了,莫名有些心虛。
這純是她胡扯的,但能止住好友的精神内耗也算沒白胡扯,便道:“嘿嘿,小意思!”
兩人談過之後,姜千尋的心情輕松了很多,她這種人機最怕的不是辛苦,怕的是找不出問題,現在症結已經明晰,剩下的就隻有抗住壓力,迎難而上。
說句不謙虛的,經曆過那麼多場考試後,她最不怕的就是壓力,隻要有血條,那就說明肯定有通關的辦法。
……
而另一邊,沈卿塵自責到無法入眠。
雖然下決定是的是她,但真的落到實處時,還是會被徒弟可憐兮兮的模樣折磨到良心發痛。
一開始,她收起了笑容,對方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隻是會時不時偷偷看她,好像想探究出她不笑的原因。
當然,她平時笑得就不多,這也算不得什麼大變化,但為了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态度,她又進一步減少了溝通,不在課後多說一句話,問對方有什麼聽不懂的地方。
其實這話也就隻有她會問,别的長老同時教導的弟子不少,不可能一一去詢問這個,如果弟子真的有沒聽懂的地方,主動過來問的話,她們再進行解答。
前幾天,她都是會問的。
這個變化有些明顯,也确實引起了姜千尋的注意,對方坐在課桌後,像坐了一條針氈,起來坐下,坐下起來,看到她要說話了,就忙立正身子等待,可究竟沒等來她的詢問,便又蔫蔫地頹了下去。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要破功。
對方的模樣非常像一隻迫切等待主人召喚的小狗,但是主人偏偏不喚它,它隻能坐在那裡,一會爬起一會蹲下,尾巴都要轉得起飛了,眼神誠懇到自己幾乎不敢與其對視。
沈卿塵的目光投在書頁上,餘光看到對方忽地起身去了茶台那邊,平時,姜千尋也會在課間給她奉茶,這也算是老慣例了。
果然,過了一會,對方就端着杯茶慢慢走了過來,按照之前的習慣,她是會停下來,禮貌接過杯子,再說聲謝謝的。
但今天,她隻淡淡道:“放那邊吧。”
這才是正常師尊的架子,不用言謝,也不用親手去接茶杯,沈卿塵在心裡對自己說,自己做的沒問題,是之前過于謙遜了。
她做的的确沒問題,但不符合慣例,姜千尋立刻就更慌了:“師尊現在不喝嗎?”
“等會喝。”沈卿塵并未多解釋。
姜千尋沒話了,也不敢追問,隻帶着滿溢出身體的失望回到課桌後面,腳步沉重,目光低垂,就連空氣中都似乎帶了委屈的味道。
沈卿塵偷眼看去,隻見小狗的尾巴也拖到了地上,随着腳步一晃一晃,待對方返身回來,她連忙收回目光,但還是感覺到了十足的殷切,就投在她的臉上。
确切地說,是她臉旁邊的杯子上。
對方在期待她喝茶,好像喝完茶以後,這個相處模式就可以改變——本來她覺得喝茶不是什麼大事,但察覺出對方的心思後,她就知道這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喝了。
不能讓剛才的努力全都白費。
就這樣,她繃着神經硬撐了一天,直到天黑,都沒有去碰那個茶杯,姜千尋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決心,由一開始的失望到絕望,再到徹底心灰,變得怯怯的,連話都不敢搭了。
沈卿塵看到她的改變,自責的情緒到達了頂峰——她又何嘗想這麼折磨徒弟呢,可她不願讓姜千尋越走越偏,她希望有朝一日對方可以理解她的苦心,把自己的重心放到學業和養病上。
這也是對方來這兒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