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塵,有件事告訴你。”
“什麼?”
“你不是想查那些話本的作者麼,我就跟你直說了,這些話本都是我從憐玉那兒沒收的,憐玉特别好奇作者是誰,私下裡下了不少功夫,直到今天,總算是有點眉目了。”
沈卿塵沒想到對方竟然還念着這件事,說實話,是誰寫的已經不重要了,她并不想繼續追查下去。
她表達了自己的态度,誰知對方壓低聲音道:“你真不想知道?說不定,這人就在你身邊呢?”
“身邊?”沈卿塵聽出她意有所指,道:“什麼意思?”
她當然知道是什麼意思,心不由提了起來,雖然之前她就懷疑過是不是姜千尋的手筆,但經過最近的相處,她已經徹底打消了疑慮,如果現在查出來是對方,那事情的性質就會變得完全不同。
“你别急啊,聽我慢慢跟你講,之前我不是說過嗎,這人應該是近三年進來的弟子,這個結論是沒問題的,憐玉調查的辦法比我們笨一點,她是從話本的流向來調查的。”
南宮绛繼續道:“她不是有執事會的關系麼,執事會裡多的是各舍監的弟子,這麼多的人幫她調查,慢慢就查出來,這話本是出自鵲落舍。”
這與沈卿塵自己的結論一緻,她默默把心提得更高,直怕對方說出是出自鵲落舍的東向——那正是姜千尋所住的地方。
誰知怕什麼來什麼,南宮绛接着道:“是東向的舍監,且能精确到是哪一間!”
沈卿塵幾乎緊張到不能呼吸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哪一間?”
“甲等,其一。”
甲等指的是一樓,其一指的是第一間,那正是姜千尋所住的房間,沈卿塵心底最後一點希望也熄滅,一間房裡隻住兩個人,這也就意味着,姜千尋的嫌疑縮小到了二分之一。
“而且有件事吧,我忘了跟你說,現在想起來,倒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了。”南宮绛有些為難地開口。
“傅欣之前讓我轉告你件事,她說姜千尋上課偷看話本子,被她抓到過一次,你知道她看的是什麼?”
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沈卿塵沒有勇氣追問,果然,南宮绛說出了個熟悉的名字。
“——霸道徒弟愛上我。”
沈卿塵幾乎是眼前一黑。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好像噩夢成真了一樣,如果姜千尋真是寫話本的人,那也就是說,對方做的所有的事,全都是為了接近她,天真無邪是裝的,不谙世事也是裝的,就連今天的換感符,說不定也是算無遺策。
人怎麼能老謀深算到如此地步?
接下來呢,是借着療傷的目的繼續占她便宜,讓她從心理上接受以下犯上這個結果麼?
沈卿塵眸光中透着絕望,她覺得痛心無比,為姜千尋,也為自己,明明是那麼好的資質,卻偏偏不用在實處,非要把心思放在這種偏門邪道上,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健康。
而自己被善意裹挾,沒有看出對方的狼子野心,這麼多天,還一直盡心盡力為其療傷,為其授課,明明有那麼多的細節提醒她——比如讓她發現的那幅畫,比如在廚藝上投己所好,比如故意提出換感符的辦法,說白了,不就是利用自己的善意,好達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麼?
——這算什麼呢?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的,能夠理解自己的小徒弟,小知己,一夜之間,變成了對自己有觊觎之心的陰暗存在。
如果自己再不做點什麼,是不是就會被拆吃入腹,變成對方的口中之物了?
沈卿塵慢慢站起往門外走去,她覺得不管怎麼樣,都要和姜千尋當面對質,她要看看對方被揭穿之後,會怎樣為自己辯白。
她走到偏房門前,深吸口氣,敲了敲。
沒人應答,她推門進去,裡面沒人。
剛要轉身出去,她看到門外走過來一個人,對方頭發還濕透着,松松地挽在頭頂,身上透着隐約的異香,衣領半敞着,露出分明的鎖骨。
“師尊。”是姜千尋。
不知為何,沈卿塵覺得對方有些陌生,不知是不是得知了那個真相的緣故,她總覺得姜千尋的眼中翻湧着熾烈的欲望,好像下一息就要把自己活活吞了。
她把這種奇怪的預想甩開,問:“怎麼洗了這麼久?”
“有事嗎?”姜千尋冷聲道。
沈卿塵都準備坐下,與其好好談談了,誰知對方态度竟如此反常,她皺了皺眉,道:“我的确有件事,你是不是住在鵲落舍,甲等其一那一間?”
“對,然後呢?”
“然後……”姜千尋冷酷到讓人牙瘆的态度,讓沈卿塵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先解決眼前的問題:“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姜千尋沒有回答,突然走過來将她拽起,往門外走去:“師尊,抱歉,今晚不行。”
沈卿塵被她的行為弄得莫名其妙,加上本來就是有備而來,豈能就這麼輕易被打發走了,忙掙脫她的手,道:“你怎麼了,我有事對你說!姜千尋,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對方突然轉身将她抱了起來,走到床邊将她扔下,月色下,姜千尋的眼睛亮得吓人,果真透着難抑的欲望。
“師尊不願意走的話,就隻能這樣了。”
姜千尋掙了掙手中的繩索,發出砰的一聲破空聲,朝驚慌失措,在床上縮成一團的沈卿塵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