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早自習後，顧思亦去到了路佳琪的座位旁。

“紀律委員，幫個忙呗？”

路佳琪是個頭戴眼鏡，高高瘦瘦的男生，長相平庸，戴眼鏡時卻格外好看，班内人稱眼鏡神。

“沒空。”

他抛下一句，從未停下手裡寫練習題的筆。

“哎呀路哥，放學咱倆一起走呗，我陪你去南街吃東西去？我請客！”

“你看我像有心思玩的樣子嗎？”

“路哥賞個臉，我請你吃臨城最貴的？”顧思亦依舊讨好道。

“沒空就是沒空，你去找别人吧。”

全程對話，路佳琪沒擡頭看顧思亦一眼，呵，拽什麼拽，平時班主任一叫就有空了，偏偏他來的時候沒空。

顧思亦沒繼續在路佳琪身上浪費時間，找來自己在班上的幾個兄弟一起想辦法怎麼對付那個樂小優。

“不行不行，你這些太驚險了，我不敢做。”趙佳聽見這些話驚了，顧思亦膽子太大了，上次被家長訓斥居然還不死心，還在妄想欺負心髒病人，要是出事了他們這些平民可賠不起錢。

“我覺得吧，雖然樂小優是寫了保證書，但是前提是我們也不應該主動去找他的麻煩，他隻是承擔自己在學校出意外不歸學校管的風險而已，我們這些學生并沒有算進去啊。”齊偃也跟着說。

梁舟：“抱歉顧哥，這事我不參與了，我先走了。”最後一個從沒開過口的男生也離開了。

才聊了沒多久，剛聚起來的會議就散了。

顧思亦覺得這些人全是一群膽小鬼，就知道自己快活，朋友遭罪了一點都不知道幫忙。

算了，他自己做就自己做吧，他顧思亦一定要把樂小優趕出這個學校！

快到午休，也就是大家戒備最松之時，許多人都提前趴在課桌上睡覺。

樂小優放輕腳步去廁所上個大的，剛沖完水提起褲子，頭上就被澆了一桶冷水，随後一陣腳步聲匆匆遠去。

水還是賊髒賊髒的，看起來是洗過拖把的。

冰冷刺骨的水沖刷了樂小優的每一寸肌膚，他怕髒水灌進口鼻所以沒喊出聲，他緊閉雙眼等身上的水瀝幹，過了幾秒打開廁所門去水池邊清洗頭和臉。

心髒正在慢慢升溫，他感覺到非常憤怒，一股扭曲的痛感從胸口傳來，樂小優深呼吸幾下調整好情緒，他當即去了班主任辦公室。

“程老師，我得通知司機回家一趟，我剛剛上完廁所，頭頂就被澆了一桶冷水，還髒不拉幾的，我現在渾身冰冷髒亂，需要立刻回家洗個熱水澡，然後躺躺。”

程怡看到樂小優的樣子，一臉驚訝：“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不知道，他跑的很快。”

程怡：“不用通知司機，老師現在送你回家，你先拿這條毛巾擦擦，去廁所把衣服褲子擰幹。”

廁所和教室周圍沒有監控，很難知道這件事是誰幹的。程怡觀察過有段時間了，樂小優平時不交朋友，最有可能的就是和他同一班級裡可能對他有敵意的同學，但教室内的監控向來隻看不錄。

一陣哒哒聲傳入了正在午休同學的耳内，不少人聽到聲後都下意識的眯着眼擡起頭。

程怡上下掃了一眼，顧思亦果然不在班裡。

“就在剛才，樂小優同學去上廁所的時候被人突然潑了一桶冷水，被我送回家處理。樂同學平時朋友也不算多，在班裡更是很少特意去與誰結仇，今天這麼涼的風，把人家吹感冒了怎麼辦？我希望這個人能主動站出來。”

來者臉色低沉，語氣不善，讓那些原本麻木與困倦的腦袋也緊覺幾分。

教室裡的氣氛沉悶又兇狠，班内無一人說話，教室裡還空缺着好幾個座位。

“如果這個人不在，我希望下午第一節課下了，他能主動來我辦公室。”

說完這句話，程怡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陌辭季跑去廁所拿出手機，給樂小優發了條消息。

『你沒事吧？』

我這話問的，都被淋成落湯雞了，能沒事嗎？

删掉删掉删掉。

『班主任剛剛說有人潑了你冷水』

這樣說好像不太好。

删掉删掉删掉。

『班主任說你被别人搞了。』

呃，是不是有些用詞不規範？

删掉删掉删掉。

『那啥，你沒大礙吧，我聽說你被人潑了水渾身都濕透透的，我放學要兼職，也不能去你家看你，你沒事就回個消息啊！』

删減了好半天，陌辭季才打出這心滿意足的一大段發了出去。

顧思亦在外面躲了個半小時之多，等到快上課的時候，他才趕回教室。

他的右桌趙佳拿筆戳了戳他：“顧哥，出事了，剛剛老程來說樂小優被人潑了桶水，她要這個人下了這節課後立馬去她的辦公室。”

顧思亦啧了一聲：“跟我講幹嘛。”

“不是你幹的嗎？就上午你跟我們說的。”

“哼，我就那麼一說，誰真敢碰他這個吃金米飯長大的？”

趙佳笑了笑，盯着顧思亦的眼神卻越發怪異：“也是喔，我們顧哥才不稀罕。”

第一節課下課後，程怡走到班門口，主動把顧思亦叫進了辦公室。

“顧思亦，是你幹的吧？”

“啊？什麼啊？”

接話的人有些茫然，貌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陣斥責聲響起：

“那樂小優是你能碰的嗎？他是個有心髒病的孩子，不是誰随随便便就能怎麼樣的。咋滴你是不用承擔法律責任啊？這種事輕則處分，重則去少管所服刑。你說你馬上要成年了，要是真出事了等不了幾個月，你成年就會被立馬轉進成人監獄裡，到時候我看你怎麼辦！你學上的好好的你一天天别的不幹竟做些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樂小優上次被你氣進醫院了，你父母可是再三跟校長擔保說你不會再這樣，學校才肯讓你繼續留下來的。”

“不是老師，我沒...”

顧思亦話還沒說完，就被程怡給打斷。

“你沒有是吧，你還敢說你沒有？開學這一個月，前半個月還好好的，後面就跟你鬧了矛盾之後樂小優才一直出事，怎麼你還記恨上了是吧。高中談戀愛那就隐蔽點談，大庭廣衆下在那卿卿我我是個怎麼回事？本來高中就不讓戀愛你還在那一直叽喳個不停，别人不氣你才怪。”

“... ...”

“我跟你說，别再作了聽見沒，我能保你一次保不了第二次。你父母再有錢你以後也得找個工作混飯吃，萬一哪天你家出事了呢？隻能靠你了呢？給自己留條後路，高中就這麼一次，好好考個好大學比作這些妖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