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叩門聲響起,門内的人傳來清澈又響亮的聲音:“進。”
隔天中午的午休時間,也就是這周五,樂小優帶着他們二人來到了教導主任何漣的辦公室。
明明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可樂小優還是覺得很難開口。
“老師您好,我是高二十班的陌辭季,我們要舉報,高二十班的顧思亦同學有嚴重霸淩其他同學的行為,并且有犯罪傾向。”
陌辭季擡手指了指身旁的樂小優。
“我身邊這位就是此事的受害者,也是高二十班的同學,名叫樂小優。”
“不久前高二十班有個學生出意外進了醫院老師您應該知道吧,就是我身邊這位同學,顧思亦同學在明知道他有先天性心髒病的情況下還要故意氣他,前天更是故意在廁所内潑了樂小優一桶冷水,害他感冒。”
陌辭季義正辭嚴,眉鋒微低,開頭才兩三句話,氣氛一下子就被他弄得緊張起來。
何漣有些驚訝的轉頭看樂小優:“原來那個住院的同學是你啊,你們說的這些指認有什麼證據嗎?”
陌辭季打開手機,找出了校園論壇裡前些天的匿名私信。
“這個私信是一個匿名小号,是四天前早上7點多發給我的,當天放學後,我的朋友拍了一張這樣的照片給我。”
說着,他點開手機相冊,把李瑤那天在教室門口拍的兩人的側臉照放在何漣面前。
“當然這僅僅是我的推理,時間線實在是有些太趕巧了,但是當天放學顧思亦确實差點對樂小優動手了,我和樂小優的身後這位就是證人,同時也是拍這張照片的人,高二一班的李瑤。”
“至于我為什麼會推測說那桶水也是顧思亦潑的,前天中午樂小優因為這事請假回家,我們的班主任當時就立馬趕去了教室發了通脾氣,說要這個人趕緊自招去她的辦公室,但是沒人去找班主任,然後下午第一節課,班主任自己去了教室,單獨把顧思亦一人叫走,可疑程度加一。”
“還有我和李瑤,昨天放學後一起拍的證據。”
陌辭季把圖片往右邊移了幾張,圖片裡一位身形修長的男孩正背着身把樂小優按在巷子裡的牆上,樂小優的臉雖然被男孩的肩膀擋住大半,但透過照片中痛苦和絕望的眼神,不難看出他當時的心理活動,這個眼神就像一把銳利的刀,直直插在李漣的心口,給了他極大的震撼。而這個男孩的背影,看着的确與顧思亦有9分相似。
從昨天回宿舍後到今天,再次看到這些照片,陌辭季内心還是有些後悔和恍惚,他一直認為自己的人生沒什麼污點,但這件事,他真覺得自己做錯了。
“差點...就要真的出人命了,老師,這件事您真的不管管嗎?”說到後半句,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着急起來。
“當時顧思亦戀愛這事傳的沸沸揚揚,學校裡都在說是顧思亦談戀愛這事害的樂小優住院,樂小優住院隔天,顧思亦就被人舉報到您這來了。他心裡記恨樂小優,所以做了這些。不論是理論上還是現實中,這些都是有迹可循,有理有據的。”
他垂下眼,想起一件事,原本激動的語氣也在頃刻間化為烏有:“至于為什麼會拍下這樣的照片,因為我是樂小優的朋友,我看不下去。昨天樂小優值日,放學我看顧思亦一直不走,我怕出事,就自作主張和我朋友偷偷跟着他們一起出學校,然後就拍下了這些照片。樂小優他并不知情,後面經過商議,我們還是決定來向您舉報顧思亦。”
全程都是陌辭季在講述,樂小優從未開口一句。樂小優其實心底裡是感謝他的,能當他的傳話筒。一想到昨天的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如何向教導主任開這個口的。
明明隻需要直白的說出昨天的遭遇就好了,可他就是做不到。
他想要更委婉一點,想給自己找點更多體面。他害怕了,他想逃逸。
他果然還是打心底裡覺得羞愧丢人吧。
明明昨晚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可當真要去辦公室講這件事的時候,他卻怎麼也開不了口,反而還會做出與昨晚心理相悖的行為。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中像是頂了塊千斤般重的石塊,被灌了鉛似的,難以呼吸,更難以放氣。
何漣生氣的拍桌怒吼:“太過分了,臨高怎麼可以又發生這種事情,你們現在就去把顧思亦叫來,我要當面和他談談!”
“好的老師。”陌辭季立刻答道。
樂小優本來準備出去,陌辭季望了他一眼後攔住了他,随後又望了李瑤一眼,帶着李瑤走了出去。
辦公室的門被出去的二人掩着,何漣看向樂小優時臉上的怒意已經全部褪去,變成莊重且嚴肅的表情。
他伸出雙手輕輕握住樂小優的雙手,溫柔說着:“孩子,你别害怕,老師一定會給你做主。”
“嗯,謝謝老師。”
陌辭季和李瑤來到了高二十班門口,陌辭季從後門望去,裡面并沒有顧思亦的身影。他找了顧思亦的幾個小跟班問,都說沒看見他。
他們又回到了辦公室内。
“老師,顧思亦沒在教室。”
何漣揉了揉微漲的太陽穴,疲憊的閉着眼:“你們先去午休,待會兒下午第一節課,我會叫你們過來的。”
結果就是,今天一下午都沒見到顧思亦人,他逃課了。
學校有些大,下午幾乎是沒課的老師,都被叫去找顧思亦了,最後根據監控的指示,程怡在學校内一處校領導建的狗窩旁找到了顧思亦,顧思亦停在了這邊監控附近的位置半小時都沒出來,能藏人的地方程怡也就隻能想到這了。
不遠處,程怡聽到一陣激烈的狗叫,當程怡看到顧思亦時,他正一瘸一拐的被一隻黑色細狗追趕,圍着這座狗窩旋轉,還不斷吱哇亂叫。
明明一瘸一拐,卻拼了命的不斷往前跑,模樣滑稽且搞笑。
“立正!”
程怡大喊一聲,狗已經停下來了,顧思亦還在不斷轉圈。
“向後轉!起步走!”
細狗被程怡給訓走了,顧思亦看見狗走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他漸漸停了下來。
“你在這幹什麼?”程怡忍不住問。
顧思亦的模樣有些窘迫與尴尬,他抿了下嘴後小聲嘟囔:“...和狗搶窩。”
這狗窩相比一般的确實要大一些,剛好能鑽進兩個顧思亦在裡面,就是狗窩又臭又髒,細狗還護窩,一般人可不敢靠近這裡。
“為什麼和狗搶窩?”
因為不敢爬牆,怕被圍欄上的電線電死,這話他能說嗎?
見顧思亦不言,程怡又換了個問題。
“你身上怎麼回事,一瘸一拐的?”
“額,被剛剛那隻狗,給打的。”
顧思亦說話時眼睛亂瞟,表情也不大自然,程怡明顯有些不信,但還是關心的問了句:“需要打狂犬疫苗嗎?”
顧思亦搖了搖頭。
下周一的早上,四個人一起被叫到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顧思亦,學校收到了對你的聯名舉報,說你霸淩班級同學,我已經看到了你欺負同學的照片,你可承認?”何漣坐在座椅上問。
“...”
顧思亦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因從小父母經常不在身邊,導緻他缺少關愛與理解,即便後來父母賺夠錢回了本地,他也不再願意和父母談及心事,而是每天和自己的那幫混混朋友談天說地,胡作非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