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塵引導着他,叫他自己去感受、理解。
讨論着忘了時間也忘了困倦,直至淩晨三點半,孟長卿徹底明白了。
孟長卿松了口氣,好似天光大亮,這個角色終于不是霧蒙蒙的了。他剛要謝宋塵,就看見宋塵兩指按着一邊的太陽穴,眉心微蹙。
孟長卿慌亂的站起來,問:“塵哥你怎麼了?是不是太晚了沒睡頭疼,我……”
他話沒說完,宋塵打斷他說:“不是熬夜的問題,也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我總有段時間會頭疼。”
“要去醫院嗎?”孟長卿有點着急的問。
宋塵笑了笑,示意他放心,說:“不用,不是身體上的病,是忘了點事情,所以時不時會頭疼。”
孟長卿目瞪口呆,問:“失憶?”
“算是。”宋塵嗓音低低的,“太晚了,在這住吧,還去那個房間,你上回穿的睡衣還在。”
孟長卿連忙點頭應好,觀察着宋塵的神情,“好好好,塵哥你要不先去睡?我給你倒杯水?”
宋塵非常願意,但要裝一下客氣,說:“怎麼能讓客人照顧我。”
孟長卿說:“不不不不,你是幫我理解角色才熬這麼晚的,我是客人你就是恩人。”
聽他這樣說,宋塵被逗笑了,說:“那我先去房間。”
孟長卿倒了杯熱水,端進了宋塵剛進的房間。
宋塵房間很簡約,整體偏冷色系,床頭櫃上擺着個有些格格不入的手辦,一個算不上精緻的手辦——好運錦鯉。
不僅樣式格格不入,色調也完全不符。
孟長卿沒多想,把水放在了床頭櫃上。
“謝謝。”宋塵說,“快去睡吧,你明天還有工作。”
孟長卿說:“嗯好,你也早點睡,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上,孟長卿醒的很早,出奇的,他一點兒困意也沒了。不知是因為晚上要進組過于激動還是别的什麼原因,他沒有再睡個回籠覺的想法。
宋塵這時候還沒有醒,孟長卿要回家拿資料,還要準備下午的定妝,就發了條微信,先離開了。
謝知導演下午看着孟長卿和另一個演員簡單對一下戲,發現孟長卿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
因為孟長卿是臨時拉來救場的,所以謝知起初沒有抱特别大的希望,晚上特意給孟長卿安排了最簡單的幾場戲份。
孟長卿背了一下午詞,發現确實簡單,是和隊友交流、自己晚上探路的戲份。
果然,賀川的戲份隻要不涉及到賀雲,都稱得上簡單。
謝知要求很高,對他來說第一天排簡單的戲份,就已經是最仁慈的了。所以掐的很幹脆,哪怕隻是一點不到位,或許觀衆都不一定能看出來,他也會在演員演得起勁的時候掐掉。
孟長卿就是這樣,第一場被掐了好幾次,本以為會被挫傷,誰知居然漸入佳境了,後面幾條都一遍過。
今晚沒有他和常庭的對手戲,所以他拍完其實可以先離場了,但他選擇了留在劇組旁觀學習。
賀雲這個角色跟賀川不一樣,賀川隻有在賀雲面前人設才會變得撲朔迷離,而賀雲一直是處于迷迷蒙蒙的狀态。
這時候就很考驗演員的把控能力,孟長卿正是想學習這種能力。
常庭在演一段讀心的戲份,讀取的是荒山獨居老人的心。
孟長卿記得這一段,老人好像是欺騙了他們這一行人,從而掩埋住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那個線索,可以幫助他們找到父母的死因。
但讓人頭疼的點就在于,老人掩埋這個線索就找不到他父母的死因,不掩埋這個線索則會釀成大禍,或許會使他們這群人面臨極大的危機。
賀雲産生不了情緒,他能做的隻有讀取老人的内心想法,他有嘗試透過老人的心知道被藏起來的那條線索,然後自己保留。
但很遺憾,他做不到。
讀取不出來。
孟長卿想看看,要怎麼演出一個沒有情緒的人做抉擇的神态。他也想知道,常庭會用什麼樣的方式選擇不告訴隊友們有一條隐藏線索。
常庭演到一半,“咔!”的一聲,他也被掐了。
謝知說:“情緒還是有點不到位,賀雲重來一條。”
孟長卿看見影帝也會被這個導演掐,瞬間心裡平衡了不少。
不過常庭也不是情緒不到位,因為這個角色本身就不能有情緒。但他需要做到把一個不會産生情緒的人,以有情緒的方式帶到觀衆面前。
常庭醞釀了一下,後面一條直接過了。
孟長卿看見了,但沒看明白。他有點分不清了,賀雲确實是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可孟長卿看完表演後卻産生了情緒的共鳴。
這正是絕妙之處,讓觀衆可以與沒有情緒的人共鳴。
賀雲最終做出放棄父母線索時特别堅定,卻能讓人感受到落寞,并随之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