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樂背對着他們揮手:“走了!”
…………
林子鲸領着周嘉溟進了自己的房間,準備聊聊私人話題。
沉默了一陣。
林子鲸主動開口:“我跟池也真的沒有什麼,我都說了很多次了。”
這話一出口,真就有點被捉奸的既視感。
“那他為你出頭時,你把我忘了你知道嗎,我看着你們笑的那麼高興,我自己一個人回的教室。”
周嘉溟很少有無理取鬧的時候,但是一想到那裡就有點憋屈,明明主動叫自己的是他,最後跟别人笑得那麼開心的還是他。
到底在林子鲸眼裡,誰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誰又是很簡簡單單的普通朋友。
“我不知道”,林子鲸現在有點慌,手忙腳亂的,“你先走了我不知道,當時情況緊急,我真的沒有注意到。”
“那到底什麼才是你知道的?”
周嘉溟站起來逼近他,少年高大很有威懾力,“我不愛玩遊戲,所以跟你沒有一點共同話題,我很無趣,沒有池也那般有情商也很會玩遊戲,我就想問問,在你眼裡,是不是我就隻有教你學習這個用處?”
有問題了才找他,任何情緒價值都提供不了,周嘉溟讨厭這樣。
林子鲸低頭沉默,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倏地擡眼堅定的說,“不是。”
“你有很多我喜歡的點,你可以在我無聊的時候陪我去吃綿綿冰,也會怕我身體不舒服而告訴我隻能吃一半,也會在我不高興的時候逗我開心,我知道你很不喜歡池也,上次對你生氣了那麼久,确實我也有錯,但是在今天,我不希望你貶低自己,物化自己,在我眼裡你是一個人,不是一個物品,用處這種事情完全不可以套在一個人身上,你很棒,比起池也,我更喜歡跟你一起玩,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總覺得自己離你很遠,我不知道是哪裡出錯了,所以我選擇跟其他人玩,而不跟你玩。”
頭一次不停歇把一段話說完。
林子鲸紅了眼眶,聲音帶着哭腔,“不是你不夠好,是我覺得自己變了,我跟池也真的隻是普通朋友,跟你才是好朋友。”
這一番話很真誠,周嘉溟一瞬間茅塞頓開,醍醐灌頂。
林子鲸不跟他玩了,幸自始至終都不是林子鲸的問題,而是他自己在某一個瞬間變了,那個瞬間就是他确認自己喜歡林子鲸的那一瞬間。
他确定了解了之後,開始陷入無止境的内耗,總覺得自己很惡心,跟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人都能産生了欲望,所以他開始躲着他。
他沒想到,林子鲸竟然也有這樣的想法,他的小竹馬真的很努力的在讨好他。
在了解了林子鲸心裡想法的那一瞬,周嘉溟覺得自己要碎了。
在這一瞬間,周嘉溟覺得自己幾年以來藏在心底的暗戀是多麼的可恥跟卑賤,他試圖以這樣的方式去躲開他,但也在同時給他造成了無法泯滅的傷害。
他一直強行的把一些東西送給林子鲸,他的時間,他的逃避,他的胡攪蠻纏,他的猙獰和冷漠,從沒問過林子鲸想不想要。
周嘉溟抿着唇,眼神隐含着悲傷的情緒,眼眶變得猩紅,有淚水在打轉,他原本就還在易感期,情緒不穩定,現在被林子鲸這麼一說。
心裡更加委屈。
他沒忍住抽泣了一下,林子鲸猛得回神,整個人呆滞了,垂在一側的手捏了捏拳。
十幾年沒見周嘉溟哭了,現在到覺得很新奇,他慌亂的抽了幾張紙遞給他,小聲安慰他,“不哭,以後你有什麼事當面跟我說,不要悶着。”
放棄溝通就意味着放棄你我,林子鲸不希望這樣。
擦完眼淚,周嘉溟的聲音有點悶,“嗯。”
其實以前周嘉溟也算是個小哭包,尤其是幼兒園的時候,隻要一看到林子鲸不在就哭的稀裡嘩啦的,老師來了怎麼哄都沒有,隻要林子鲸在,他就不哭,所以幼兒園老師都是給他倆單獨安排一桌。
到了一年級二年級的時候,林子鲸就開始調皮搗蛋了,一犯事就把周嘉溟供出來,讓周嘉溟領罰。
那個時候,周嘉溟沒少哭着罰抄和挨揍,但還是死活不願意林子鲸幫他寫。
上了三年級以後,周嘉溟就很少哭了,那個時候也有了點心智,知道哭泣很丢人了,但遇到一些事情的時候,比如林子鲸不理他找别人玩的時候,他就會忍不住哭,窩在沈簡肩頭,一邊哭一邊喊着不要跟鲸魚玩。
但每回林子鲸跑去他家找他一起捉蜻蜓時,他又會興高采烈的答應。
後來初中了,周嘉溟就更不會哭了,林子鲸不找他,他就悶着不說,直到林子鲸主動提起把他遺忘的事,他才會說,說的很晦澀難懂,腦子不好的林子鲸一般都聽不懂,如果沒說,他能憋到永遠。
現在高二了,頭一次當着林子鲸的面哭,有點丢人,周嘉溟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哭了一會兒後,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吸了吸通紅的鼻子,“待會我要回家了。”
“嗯”,林子鲸心疼他,又從旁邊抽了幾張紙遞給他,“下午要上課嗎?”
“我請假了”,周嘉溟眼神暗淡,“今天是我易感期最後一天,明天才去上課。”
“那我下午三點找你寫作業怎麼樣?”
“随便。”
“那就那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