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法門街。
收音機滋啦作響:“下面為您插播一條征兵廣告,馬杜克訓練營即将招一批新生入學,招生面向全體成年公民……歡迎廣大民衆前往中心城區報名,獲取自己的報名表,成為一名光榮的士兵。
楔形闆和鋼釘圍築出一間狹窄的臨時門面,潘德一隻手撐在取藥劑的窗口,變着法子搭讪:“嘿醫生,怎麼突然對征兵廣告感興趣了。那些士兵Alpha沒什麼好的,冷硬又無趣。不如我們這些Alpha,日日在家裡,知道疼老婆。”
不久前法門街上多出來一間診所,這家診所的Beta醫生隔着鐵窗售賣藥物,有一雙深藍美麗的眼睛,很受Alpha和Omega歡迎。
取藥窗口用鐵皮加固了一圈,醫生轉身去背後棕色立式櫃上拿藥,掖進窄腰裡的襯衣青藍如雲,牽出一段彎月刀弧。
雖然口罩遮住臉,也明确說了自己是Beta,但身材相當帶勁兒。
Beta又如何,Omega這麼稀少,與其标記一個Omega不如操許多Beta,反正他們生殖腔萎縮,受孕概率小。
潘德心猿意馬起來,盯着那截走動中若隐若現的美人腰,壓下一拳搗爛玻璃窗口口的沖動。
直到一隻瘦長的手握着棕色小藥瓶遞出來,手的主人溫和道:“潘德,這是你的藥劑,希望你不會因為一口氣喝太多而死在情人的床上,給我造成麻煩。”
接過藥劑時潘德狎昵地摸了把那隻手,溫泉水一樣的觸感讓他立刻眯起了眼,他眼冒綠光:“醫生,我很高興你這麼關心我。你愛我是嗎,我們該去哪兒上床?今晚還是周末。你想在酒館還是我家的露天陽台上,我們可以使用一些道具助興。”
“十九點二枚星币,零點二是服務費。”
醫生微笑着說:“或許在床上,我沒有讓人圍觀的喜好。”
這瓶藥劑在轉角那家診所至多賣四枚星币,不過誰管呢。潘德情願為美貌付賬。
“醫生,你太保守了。要知道在不同地方有不同地方的樂趣……”
"你耽誤醫生太多時間,現在輪到我了!"
潘德咒罵了句“該死”。
同樣排隊的Alpha一肘撞開他,興奮地将毛茸茸的頭頂進玻璃窗口中,音調驟然壓低了三個度——“醫生。”
Alpha肌肉虬結,夾着嗓子甜蜜地說:“我……最近很不舒服,我脫下褲子,您能幫我看看嗎。”
“現在是下午五點整。”
醫生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露出抱歉的神情:“下次有空吧,親愛的,我有一場相親。”
“相親!”Alpha大驚小怪地高呼出聲,“醫生還需要相親?”
“噓,我已經二十五歲了。”
醫生豎起食指在唇邊一靠,示意他不要聲張,表情卻無奈:“這不是很正常嗎。”
後面的Alpha義憤填膺:“什麼相親還需要醫生親自去!”
醫生一邊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一邊輕笑思索:“唔……好像是個文員,更多的我也不清楚……照片看上去還行,不知道本人怎麼樣。”
事實是他根本沒看照片,就掃了眼Alpha等級,A級的Alpha,單位文員,信息素是白酒。
“呼。”
醫生将白大褂口袋裡的彈簧鋼筆抽出來,微微歎氣:“不瞞你說,我現在很忐忑。”
他順手在藥劑單上簽字,上面龍飛鳳舞寫着——“瞿清雨”三個字。
Alpha心裡暗忖醫生不僅人好看名字也好聽,可惜再怎麼樣也是個Beta,相親對象大概率也是Beta。他聳聳肩,暗示意味濃郁地對瞿清雨說:“要是失敗記得醫生記得考慮我。”
“當然。”
瞿清雨以最佳的服務态度對他今天的最後一個病人,并關上了門診洞。
門關上後他立刻脫白大褂,将其挂在高高衣架上,接着以最快速度将檔案整理歸類。他的助理,一個瘸腿的金發Omega一邊核查賬單一邊拖長音調:“醫生……我建議你最好洗澡後再去見你的相親對象。”
瞿清雨拉開抽屜從裡面翻出一瓶香水,對準空中亂噴了兩下:“來不及,我們約好下午五點半在市中心的咖啡廳見面。”
玫瑰味,太濃,四溢在空氣中。
Omega撥弄算盤串珠,懶懶瞥了他:“成功率高嗎?”
外面下雨,悶熱。瞿清雨将襯衣袖子卷起來,襯衣顔色是深重的墨藍,上面用銀紋繡着蘭花。他一邊從高高閣台上取傘一邊低低笑了:“小克,我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即使失敗了又怎麼樣。”
瞿清雨再次擡手看表,唇邊笑意擴大:“一個Alpha而已,世界上有那麼多Alpha。”
Omega的面容陷落在陰影裡:“醫生,我想提醒你,Alpha,尤其是高等級的Alpha,沒有一個善茬。”
“但高等級的Alpha質量高。”
瞿清雨拉開門把手,瓢潑大雨一瞬間潑進來。他撐開傘,并未放在心上:“知道了,感謝提醒。對了,走的時候記得關窗,不要讓暴雨沖垮了我的綠植。”
門被關上,Beta的背影消失在雨霧蒸騰的街道中,瘸腿的Omega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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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市中心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