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理市是我國著名的旅遊城市,你住的這條街,是我市著名旅遊街區,除了清早和深夜,車根本進不去。”聞炤按滅手機往兜裡一揣,左手推開車門,對江雨行一笑,“下車感受人類的世界就是這麼可怕吧。”
江雨行回了他一個冷漠的眼神,爪子一揮,開出空間通道,光速逃離。
他出現在店鋪後的小院,随意一掃四周,擡腳往屋裡走。
店鋪裡除了路偉奇,還有其他人。江雨行對多出來的人類沒興趣,徑直上樓,但那個人見到他,一下子從椅子裡蹦起來:“草你怎麼從這裡出來!”
是一個沒見過的小年輕,看起來也是十七八歲的年紀,長相也算眉清目秀,留了個狼尾,耳朵上戴着誇張的耳釘,舉起手機指着江雨行怒道:
“喂,你怎麼半天不回我消息?你知道我在這裡等了你多久嗎!”
江雨行停步看向他,“你誰?”
“哈?你發什麼瘋?”小年輕氣得鼻孔快要噴火,“要不是我媽擔心你,非要讓我來看看,我才不來!”
“哦。”
“你很嚣張啊?媽的,不和你計較,聽說今早你們這……”小年輕又是皺眉又是翻白眼,又看了眼站在店鋪門外朝裡打望的遊客,略過後面的幾個字,“總之就那事,你沒事吧?”
“沒事。”江雨行回道。
“行,那我走了。哼,你竟然還是個……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小年輕又翻了個白眼,走得風風火火,差點掀倒附近的花圈。
江雨行繼續上樓。
木質階梯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接着是門把手被擰動的聲音,然後門闆被拍上,發出一聲:啪。
聞炤在這一聲落下後從後院走進前屋,靠着樓梯扶手,問紋着個花臂的路偉奇:“剛剛那個白眼哥是?”
“老大的一個親戚。”
聞炤點點頭。
很快又有人上門,是幾名騎手,送來一堆鹵味、烤串、炸雞,以及兩杯加了冰淇淋的奶茶。
都是聞炤點的。他把吃的擺到桌上,端了奶茶上樓。
房間裡沒開燈,窗戶又朝東,夕晖灑不入,光線有些昏沉。
江雨行背窗而坐,整個人如同昏暗裡的一道剪影,不過畫面并不怎麼優雅,他胡亂坐着,手裡擺弄唢呐,椅子腳邊還扒拉着個大螃蟹。
這螃蟹兩眼晶亮,蟹鉗上流淌着細碎微光,一看就不普通。
聞炤看向它:“能出去一下麼?”
“嗷。”萬清楚這人是誰,更清楚自己和這人的差距,仰頭望了眼江雨行,見他沒出聲反對,蟹不停腿地離開。
“還養螃蟹,挺大個,蒸着吃應該不錯。”聞炤把奶茶放到江雨行背後的桌上,輕聲調侃。
萬步伐一頓,調轉身體,氣勢洶洶揮舞起蟹鉗:“想都别想,我可是主人的戰寵!”
“……”
“主人是我的飼養者,你動不了我!”
“…………”
聞炤點頭,“很好,下次遇到危險,你第一個上。出去的時候麻煩關上門。”
啪。
萬走出卧室,提腿一勾,幫裡面的人關上房門。
聞炤看回江雨行。
這會兒他放下了唢呐,盯起桌上的奶茶,似乎在思考如何食用。
光線似乎又變暗了些,充溢在房間裡的陰影更濃更重。
聞炤抱起手臂,不錯目地看定江雨行:“剛才那個人叫時以甯,時家的小少爺;時家,升華者世家,在圈子裡地位顯赫;時以甯的媽媽,是你‘母親’的表妹。”
江雨行的思考有了結果,結合在路上見到的,插上吸管,把小勺從塑料包裝裡撕了出來,拿在手上。
“你連家裡的親戚都不認識……我本來以為,你的這個身份,是一直用着的,現在看起來似乎來路不正。”聞炤聲音微沉。
江雨行挖了一勺冰淇淋送入口中,驚喜地睜大眼睛。
甜的,冰冰涼涼,很不錯!
“真正的……”聞炤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皺了下眉,“那個人現在在哪?”
江雨行又吃了一勺冰淇淋,再淺淺一嘗底下的液體,贊許地點頭,然後捧起奶茶杯,擡頭望向聞炤。
他的姿态和神情不再如慣常那樣懶散和随意,冰藍的眼睛鎖住江雨行,眼底寒光隐隐。
“你想殺我?”江雨行回視着他,以陳述的語氣說出這個問句。
聞炤不答。
江雨行歪了一下頭,流露出回憶的神情:“死了,應該是。”
聞炤表情還是冷的。
“不是我殺的,我醒來之後,就已經是他了。”
江雨行說,看了眼聞炤的臭臉,戳起冰淇淋:“不知道,不記得,但你可以去查。包括早上那件事。”
他沒有睡醒前的記憶,但也能肯定,早上發生在喪葬用品鋪的那件事,針對的并非是他,而是他現在用的的“身份”。
從這件事上追查,說不定能查出張琦意的死因。
聞炤走向床頭,打開卧室的燈。
溫黃燈光傾灑落下,将江雨行側臉照亮。他奮力挖着冰淇淋。
“我可以查,但你也要一起。”聞炤說。
“什麼事都由飼主做了,還要你們幹什麼?”江雨行頭也不擡。
“………………”
聞炤覺得自己太陽穴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