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安在心裡掐着秒數,她想救人,可終究想在時限之内,不動用逼迫人的招數。
她竭力放松面部肌肉,唇角輕緩的勾起,釋放自己最大的善意。
被這麼一雙剪水般的眸子盯着,那裡面似乎蕩漾着柔柔的情誼,似乎眼前人就是她極看重的人,顯得再真誠不過。
可莫悠然就這麼古井無波的同她對視,漆黑的眸中寒冰愈深,防備之意就如同劍戟,直直的插在荒原之上。
遲安隻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的笑意都快僵硬了。
“她兩怎麼忽然對望起來了?”圍觀的修士開始交頭接耳,嘀嘀咕咕。
“真奇怪,前面還劍拔弩張,現在卻安靜如夜。”
一男修士抵不住心中的疑惑,貿然湊近了些,眼神瞥着莫悠然,卻是好奇的問遲安:“你不殺她了?”
“我為何要殺她?”遲安從醒來之後,全副的心神都在莫悠然身上,乍然聽到旁人發問,這才分了絲精神過去。
然後,就驚訝的發現:不對啊!這裡所有人怎麼穿的都是古裝?
她垂眸看了看她自己,一身暗紅色的繡花長袍,其上用金線繡着細密的圖案,都是些富貴吉祥的紋樣,果不其然,就連自己穿的也是。
但這裡絕不是劇組片場,因為沒有工作人員,沒有拍攝儀器。
究竟是怎麼回事?總不能是她喝醉酒後,穿越了吧?
她試探性的問那男修士:“你可知她這舌頭上的傷,該如何是好?”
男修士以為遲安這素來辣手摧花之人,終于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忙不疊的道:“服用一粒最低級的複原丹便好。”
他看了眼莫悠然手臂上的傷口,目露憐惜,他本也看不得如斯美人,遭受摧殘,恰好他袖中有藥,便主動遞了過去。
遲安接過,道了聲謝,指尖捏着,送到莫悠然的眼前。她沒敢直接送到她嘴邊,一來會有逼迫之意,二來她擔心眼前這個恨她入骨之人,會張口咬掉她的指節。
“我的話,你不信,那這位仁兄的藥,你總該相信一二吧?”
莫悠然聞言,凝霜般的視線終于從遲安的身上,移到了她的指尖,那裡捏着一枚小小的褐色藥丸。
盡管離它有一定的距離,都能聞見那沁人心脾的藥香。
自淪落為靈奴以來,每次受傷,便隻能自己苦苦的挨着,已經許久不曾聞到藥香,哪怕是最低級的丹藥,也隻能在夢中見到。
如今忽然得見,莫悠然不免恍然。
可偏偏就是這短短的失神空檔,一股輕柔的力道襲來,自己的唇珠被一粒圓潤的丹藥推開,頃刻間,藥香盈滿口腔,待再回神,已是吞咽下去。
“遲安!你……”莫悠然惱怒的瞪她,唇上似乎還留有這人指尖的溫度。
眼前的紅衣女子卻露出得逞般的愉快笑意:“莫生氣,我也是為了救你,畢竟失血的滋味,可是極不好受的。”
這一笑,當真明媚如春,周圍的修士都看的有些癡然,也是此刻,他們都恍然想起了遲安此人,雖是天生廢柴,性子乖戾,可确實是有副頂好的相貌的。
遲安在自己衣服裡找了一圈,也未找到一條帕子,可瞧着白衣美人唇角那道血迹,實在礙眼,便舉起袖擺,替她擦拭。
莫悠然驚疑不定的後仰,作勢要躲,卻忘了自己的一半身體還在池子裡,這一下,便手臂一滑,整個人瞬間落了下去。
遲安微驚,眼看着人往下滑,隻剩一截白色染血的衣袖還在岸邊,趕緊撲身去救,卻隻來得及抓住她的手。
“你會法術的吧,趕快施展啊。”
遲安着急的朝白衣女子疾道,早在對方服藥後,僅僅幾個呼吸間,便恢複了氣色,她就明白自己肯定是穿越了,而且來到了修真世界。
修真之人,似乎都會法術,她以為眼前的白衣女子也是如此,十萬火急之下,便脫口而出。
誰知掌中的手指輕顫了下,片刻後,竟然猛烈掙紮,這架勢似乎不要旁人來救,甘願沉入池底。
難道白衣女子又想尋死?遲安也有些着惱了,可她依然死死的抓住對方的手,堅決不放,并試圖往上提。
圍觀者中又響起了嘈雜的議論聲。
“天啊,竟然到了這個地步還在試探,遲安也太過分了吧。”
“悠然仙子早就被廢去了靈根,哪裡還能施展什麼法術啊?”
“遲安必定是故意使悠然仙子入水的!”
種種指責入耳,雖不明白前因後果,但遲安也明白自己剛剛的說辭,必定是讓白衣女子誤會了,這才讓對方再次萌生了尋死的念頭。
其他人穿越,都有系統指引,怎麼到了她這裡,就要自己摸索?
遲安的腦中剛感歎自己“有些背黴”,便聽“滴”的一聲,系統上線了!
聽到腦中陌生的系統音,遲安那一瞬間是感激的,因為她終于不是兩眼一抹黑的狀态,就在她滿心歡喜的以為即将得到大量背景資料時,未曾想,系統上線的第一句話卻是:
【幹的好!不愧是我選擇的宿主,折磨反派就是有一套,短短的十分鐘内,你已經兩次逼的反派做出輕生的舉動,期間更有懷疑、怨恨等大量負面情緒!真是太棒了!】
系統說完一大串的誇贊詞後,原以為會得到宿主的迎合,萬萬沒想到等待它的卻是死亡般的沉寂……
【宿主!宿主!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該不會連接出現bug了吧?】
【系統調試中,重新接入,進度5%……50%……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