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遲安隻感覺自己的聲音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再難說出一個字。
眼看着傀儡幻化成的孱弱女子,即将被巨大的“雷暴”吞沒的瞬間,莫悠然瞳孔微縮,手指不易察覺地動了動,連她的身體都不受控制地往那個方向移動些許。
不知為何,明明是初次相見,莫悠然卻忍不住流露出不忍的情緒來,要知道自己已經經曆了諸多的背叛,純白的心性早已染黑,實在不該如此良善。
這事本就與自己無關對嗎,莫悠然眼珠微瞥,沒有再看,不論怎樣,面對如此棘手的局面,她本就是無能為力的。
系統看着後台屬于莫悠然的負面值忽高忽低,終于保持在一個較高的位置歸于平靜,再一看幾近過半的黑化值,不禁感到高興極了:太好了!反派終于學會袖手旁觀了,置他人性命于不顧了!
當開始袖手旁觀後,那麼離動手收割人命的那一刻,還遠嗎?!
系統的數據流開始在虛空中歡快地躍動起來!
那股過分放肆的愉悅,讓遲安都察覺到了,但她眼下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思考系統為何這樣,她感到另外一半的靈魂正因極度恐懼而劇烈顫抖着。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曲掌門眉目一凝,從眼中爆射出一道精光,那精光體量不大,隻有細細的一道,卻裹挾着雷霆萬鈞的浩蕩氣勢!
它以閃電一般的光速沖向那藍金色的光芒裡!
在兩股威力極大的招式相撞的瞬間,隻能聽見滅情門掌門聲嘶力竭地怒吼:“姓曲的!為了一個小弟子,你竟然動用修煉百年才能成型的精箭!”
隻見那道細細的精光直接洞穿過去,藍金光芒織成的罩子便如同被撕開口子的氣球,一下子就幹癟下去,再難形成那可怕的滅殺場面。
精光破局之後,便朝着空中那穿金戴銀、貌美氣盛的女子刺去。
女子一邊左右逃竄,揮劍來擋,一邊暗暗感到心驚:姓曲的這人,她還是知道的,一向是薄情寡義、冷心冷情,早已将絕情一道修煉至煉虛後期,縱然是親傳弟子死在他面前,也是眼睛眨都不眨,絕情到可怕,隻除了在那個女人面前。
但那個女人二十年前就消失了,一直音信全無!修真界多少人都在找她,可多年無所獲!因此,她推測那女人十有八九是身死道消、屍骨無存,如若不然,哪怕是留下個衣冠冢,都能引得多少大能前去探望。
既然那女人已經死了,那麼姓曲的為何如此?莫非是……轉世?
女子想到這裡,心中一凜,不由得看向下方剛剛逃過一劫的女弟子身上,她若是記得沒錯,這女弟子确實不過二十歲的年紀,且平日裡不在門派裡,或許根本就不是在治病,而是和姓曲的一起,幹些偷雞摸狗、風花雪月的勾當,這如何讓人不氣?
而且,她早就聽聞,若是一人生前遭受百般折磨,那麼死後的轉世,有極大可能是體弱多病……
加上如今,姓曲的竟不惜動用精箭,還對自己動了殺意,分明是怒火中燒的,女子更加覺得那名女弟子必定是某人的轉世!
“哼!姓曲的,你且給本尊等着!本尊早晚取了你的狗命!”
惡狠狠地丢下這一句後,滅情門掌門一甩衣袖,立即遠遁了,能在一息内讓自己逃離那麼遠,必定也是動了修煉之基的。
精箭一時間失了目标,原地晃動兩下後,又回到了曲掌門的面前,隻是那逼人的光芒暗淡了不少,想必是有所損耗。
如果不是絕情門小徒弟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走,她就會發現在曲掌門身邊就站着一個和當年的修真界至美至強有着幾分相像的遲安。
經過此事,遲安大感曲掌門對自己的關懷,便行了禮,說:“多謝。”
曲掌門隻是擺了擺手,表示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莫悠然卻是情緒難辨地看了遲安一眼,那一眼似乎帶着濃濃的探究,遲安這才發現自己“上錯号”了!她本該用絕情門小徒弟的身份來表達謝意,而不該用遲安的身份來表達。
但錯了就是錯了,隻能将錯就錯,不然硬是說話找補的話,隻能越描越黑。
遲安操控着傀儡走來這邊,然後假模假地介紹道:“這是連安,是我在絕情門很好的朋友,我要與曲掌門一起修煉,你且多多照顧她。”
“很好?有多好?”莫悠然唇角輕勾,那笑意卻并不愉悅,反而有些難堪,她忍不住的問道,在問完的瞬間,她就知道這個問題對于靈奴來說,是十分僭越的,對于“主人”來說,則不亞于地位上的挑釁!
連曲掌門都下意識地擡起頭來,眉頭緊蹙,非常不認同地望着她。
但莫悠然偏偏不肯退縮,也不肯道歉說自己說錯話了,她有時候難免在想,真希望遲安一氣之下,直接弄死自己好了,曾經她一心想活,可現在,她卻經常覺得生不如死。
黑化值又開始不斷波動起來,系統是開心到緊張刺激,遲安卻是覺得揪心。
“也沒那麼好,你稍微留意就行,别死了就好。”遲安頭皮發麻的說着,她現在隻要一看到那條象征黑化值的線,就覺得哪哪不對勁。
“哦,别死了啊。”莫悠然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語氣舒緩,尾調還微微上揚,聽的遲安差點就跪了。
她真覺得反派越來越危險了,以前的反派是多麼的純良啊!
可莫悠然越是性格扭曲,她就越覺得難過,還隐隐地感到自責,她覺得是她沒有照顧好反派,對方才會慢慢的、一步步地變成這樣。
之後,遲安便和曲掌門一同去治療原主的身體去了。留在原地的,便隻剩連安和莫悠然兩人。
二人相對無言,不一會兒,響起一陣陣的咳嗽聲,莫悠然本不欲理會,可那咳嗽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撕心裂肺。
莫悠然雖然心比以前硬了許多,可到底還是殘留了些許的柔軟,她側眸看了對方一眼,隻見對方的胸前的衣襟都紅了,當即便一愣。
“你受傷了?”莫悠然還以為她是被滅情門掌門所傷。
但連安搖了搖頭,又咳嗽了數聲,莫悠然這才注意到她的唇角拖着一根長長的血絲,而那根血絲的另一端就拖在她的胸口衣襟上。
那處刺目的紅,是從何處而來,已經很明顯了。
連安咳着咳着,險些就要背過氣去,她漸漸地已經撐不住身體,隻能半卧在地,仰躺着樹根上,大口的呼吸着。
她臉頰通紅,眼角甚至有晶瑩的淚花滲出,瞧着可憐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