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慧很用力地點點頭,打了個“在家裡”的手語。
“走,我們回家。”
蘇喻鮮少這樣高興,因為家裡來了貴客--資助她上學的好心人。
這個好心人,據幫她連線的班主任說,是在濱城做生意的,蘇喻沒見過面,隻通過幾次電話,她讓蘇喻喚她“倪夫人”。
上周接到倪夫人電話,說要帶女兒來農村體驗生活,詢問能否暫時借住她家
對于恩人的請求,蘇喻自然不會拒絕,提前收拾屋子,騰出房間,等待她們到來。
蘇喻拉着妹妹一路小跑,看見田埂的小雛菊開得燦爛,停下來摘了一簇,紮成花束。
山裡的路面濕滑崎岖,尚未走到村口,遠遠看見一輛白色越野車停在自家破敗的磚屋前,村民們圍攏成團,對着越野車上的“小金人”車标好奇的觀摩。
擁擠的人群中走出一個氣質絕佳的女人,簡單的着裝,淺灰色襯衫配黑色長裙,從頭到尾都是簡明的色塊,卻無法忽視她那張濃顔系高級臉。
女人打量蘇喻一眼,牽起豔麗的五官露出笑容,主動打招呼:“你就是蘇喻吧?”
頭一回見恩人,蘇喻不知要如何描述此刻感受。
可能不隻是感激,還隐隐有些不知所措,壓抑的情緒在翻湧高漲,以至于她在頃刻間面紅耳赤,僵立着像塊木頭。
縣鄉幹部緊跟着出來,村長從身後攘她:“這孩子,傻愣着幹嘛,叫姨啊。”
蘇喻啟唇,初次見面,話還沒說上兩句,實在不習慣這樣親昵地稱呼恩人。
躊躇片刻,蘇喻讷讷上前,把懷裡的花束遞到女人面前,腼腆地叫了聲“倪夫人”。
女人接過花束,彎唇說了聲謝謝,正要繼續問蘇喻的學業,忽然從身後傳來一陣甜脆的笑聲。
那笑聲漸曳漸細,像拉絲的麥芽糖,膩膩地繞在心頭。
蘇喻下意識轉頭,往聲音來源處望去。
越野車的門推開,一個穿着熱辣吊帶裙的女孩緩緩踩下車,碩大的墨鏡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塗得寇紅的嘴唇,像濕漉漉的玫瑰,瑩潤飽滿。
一束光透過反光鏡籠在她身上,通身肌膚比璞玉更加潤透。
這一刻,蘇喻終于明白“白到發光”并不是一個誇張的形容詞,而是有了具象。
女孩不緊不慢地踱步過來,細軟的腰肢帶動裙擺蕩出波浪,擺手間春光隐約。
蘇喻慌不擇路地移開眼,視線落在她圓潤白嫩的腳趾上。
一顆顆潔白如美玉,塗着好看的車厘子色。
蘇喻看着自己腳上露着破洞的布鞋,偷偷蜷起腳趾。
想藏起來。
蘇喻從不為自己家境貧寒感到羞赧,可不知為何,此刻裸./露的腳趾讓她無比窘迫。
蘇喻輕輕提起腳,以為沒有發出聲響就不會被發現,然而擡眸時恰巧捕捉到女孩微微上揚的唇角。
被她發現了。
蘇喻耳後燃起燥熱,紅暈在脖頸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