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性心髒病?我不知道。”程婷烯怔愣道。
原來有時候小晖會覺得胸口和心髒不舒服是因為心髒病嗎?
心髒病好像是很嚴重的病。
小晖會死嗎?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程婷烯突然沖到醫生面前:“醫生,我弟弟會死嗎?心髒病能治好嗎?”
醫生見多了這樣焦急的病人家屬,一臉平靜地解釋:“先天性心髒病在早期一般不嚴重。不過你弟弟年紀還小,也有營養不良等症狀,最好先養好身體再做修補手術,手術後多注意一點就沒什麼大問題。”
程婷烯焦急道:“那修養的時候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還有救就好,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她就一定能抓住。
“不能做劇烈運動,也不能有過激的情緒。最重要的是讓你弟弟的營養跟上,先修養幾個月看看吧。幾個月後再來檢查一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開始準備手術了。”醫生看到程婷烯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沒有露出鄙視的神情,隻是體貼地提醒道:“心髒修補手術的費用比較高,大概要七萬五千瑞币左右,再加上手術前的修養和手術後的恢複治療,至少要十萬甚至十幾萬瑞币。” (1天龍币=2瑞币)
十幾萬?
程婷烯如墜冰窟,站在原地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她連幾百瑞币都難以湊到,更何況十幾萬?而且......
在醫生說完後護士把程落晖送到病房就離開了,程婷烯換掉隔離服失魂落魄地跟進病房。
程婷烯一直坐在程落晖的病床邊看着自己弟弟發呆。許久之後,程婷烯伸手摸了摸弟弟蒼白的小臉,内心有些凄涼:小晖,姐姐該怎麼才能保護你?
數年的流浪,即便是生死危機她也能想盡一切辦法争取到那一線生機。可是,這是心髒病,她不是醫生,更付不起手術費用。
錢,是真的可以擊垮一個人的。
從小到大,她被這個難題擊倒了無數次,這一次終于被徹底擊垮了嗎?
握着弟弟的手緊了緊,程婷烯終于走出恍惚的情緒對天悅三人說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和我弟弟。我叫程婷烯,我弟弟叫程落晖,你們叫什麼名字?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不管處境多艱難,她絕不能辜負這三個人的恩情。
“我叫天悅。”
“柳溪雲。”
“天浩。”
三人回答的語氣都很友善,讓程婷烯冰冷的心暖了一些。
“你們也都還沒吃晚飯呢,我去給你們買晚飯吧。”
等程落晖做手術等了好幾個小時,一下就從下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柳溪雲起身想要說什麼,被天悅一個眼神阻止。跟着天悅點了點頭,三個人都報了自己想吃的東西。
程婷烯低低地應了一聲就跑出了病房。隻是她沒有去買晚餐,而是徑直跑回了她和弟弟臨時的家——貧民窟衆多房屋中的一個小閣樓。
隻是入眼的不是印象中的鮮血淋漓,整個閣樓别說血了,幹淨寂寥得就像是從來沒人出現過一樣。
看着整潔的閣樓,程婷烯渾身發涼:被人發現了!她殺人的事被人發現了!是誰發現的?
程婷烯崩潰得有些精神恍惚,差點靠着門滑坐到地闆上。
是的,她現在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在回來的路上,在病房裡,她還想着要回來處理屍體,不能讓自己殺人的事情暴露。
如果是以前,還可以立刻抹去蹤迹,繼續流浪。可是現在程落晖需要靜養,根本經受不起四處流浪的折騰。但不趕緊離開的話,自己也很難在躲避追殺和這個未知的敵人的同時湊夠程落晖的醫藥費。
最令程婷烯絕望的從來都不是巨額的醫藥費,而是他們為了躲避追殺,根本就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太久。
其實程婷烯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有殺手對她和弟弟窮追不舍,她沒有能力探知那些殺死背後的主謀,隻能一次次地帶着弟弟死裡逃生。
媽媽,我到底該怎麼辦?
其實在第一次殺人之時,程婷烯就想到了如今的局面,唯一意外的隻是程落晖的心髒病而已。但正是這心髒病,卻讓早已想好各種退路的程婷烯走入了絕境。
不能哭。
我不能哭。
哭是最沒用的。
沒哭幾聲,程婷烯就有咬緊牙關,仰頭把眼淚逼了回去。
我可以的。
小晖,姐姐一定會救你的。
哪怕犧牲自己,哪怕失去原則。
程婷烯,魔族人,四歲時父親失蹤,五歲時母親出車禍過世。五歲多就帶着不到兩歲的弟弟程落晖四處流浪。為了養活弟弟和自己,當過乞丐,撿過垃圾,偷過東西,期間發現有殺手想要殺死自己和弟弟,八歲時被人販子拐賣到穆瑞。
在八歲那年的冬天第一次殺人,是為了從殺手和人販子手裡活下來而殺死了對方。從此開始不斷流浪,不斷反殺殺手的生活。在兩年間殺了不少殺手和惡人的程婷烯,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有一個無辜之人。
今後,或許就不一定了。
收拾好情緒,程婷烯站起身,漆黑的眼眸黯淡無光。
握緊藏在腰側防身用的小刀,又檢查了一遍小閣樓,确定所有痕迹都已經被抹消了。再把閣樓裡自己和弟弟的生活痕迹全部掩蓋,程婷烯就離開了小閣樓。
冷靜下來的程婷烯隻能暫時把幫助自己收拾現場的人當作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人,實在是她對于幫她處理現場的人完全沒有頭緒,不知道對方是誰,到底為什麼幫她,卻被對方抓到了把柄。
這對程婷烯來說是很不利的。但現在她也隻能當成是有利的了。
現在程婷烯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盡快湊夠程落晖的醫藥費才是重中之重。
用身上全部的錢買了三份勉強符合天悅三人要求的盒飯,又給程落晖買了一份青菜瘦肉粥和一點水果,程婷烯這才回醫院。
回到病房,程落晖已經醒了,此時正虛弱地靠在床頭,和天悅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天悅三人并沒有因為程婷烯的久久未歸表現出不耐煩,在程婷烯進來的時候就道謝接過了盒飯。
程婷烯把水果放到病床頭的桌子上,溫柔地詢問了程落晖的身體狀況,端着粥吹涼了一口一口喂給程落晖。
程落晖清秀的小臉有點紅,大概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被喂飯有些難為情。那雙和程婷烯極為相像的黑眸中閃耀着喜悅和滿足,仿佛在吃着山珍海味。
是姐姐把他從小帶到大的,他最喜歡姐姐了。現在又是被姐姐喂飯又是喝到瘦肉粥的,簡直不要太幸福。
是的,對于一直四處流浪的姐弟倆來說,青菜瘦肉粥已經是頂級的美味了,更何況還有水果呢。
吃了幾口,程落晖終于從幸福中醒過神,小臉上滿是疑惑:“姐姐,你的飯呢?”
程婷烯笑了笑:“姐姐剛剛在外面吃過了。”
程落晖不太相信的樣子,還想再問,卻被喂來的飯堵住了嘴。
吃完飯,程婷烯把各個飯盒收進袋子裡。收拾時,柳溪雲出去打了一通電話回來,表示有點事需要天悅去處理。
程婷烯把三人送到醫院門口:“恩人再見。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天浩依舊秉承着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的原則,隻是揮了揮手表示道别。
天悅和柳溪雲說了聲“再見”便轉身離開。
剛想往前走,卻被拽住了衣角,天悅不得不回身:“怎麼了?”
看着天悅陽光開朗的笑容,程婷烯湧到喉嚨的話一時竟說不出來,尴尬得臉都紅了。
這個小孩笑起來怎麼這麼好看啊?
我怎麼一看她笑腦子就卡殼啊?
天悅靜靜等着程婷烯緩解尴尬,澄澈的金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催促。
把臉憋得通紅,程婷烯終于擺脫尴尬,低聲說道:“能告訴我你們的身份嗎?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們的。”
天悅搖搖頭:“報答就不用了,這對我來說隻是舉手之勞。”
程婷烯又追問了幾句,天悅也沒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程婷烯隻好再次強調自己會報恩的,說完就跑進了醫院。
天悅站在原地看着程婷烯的背影眨了眨眼:哎呀,小烯姐姐小時候還真是可愛呢。
天悅:“溪雲姐姐,小浩子,我們快回去吧。畢竟,晚點還有事要辦呢。”
天浩、柳溪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