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打字?】林狂突然問了一句不相幹的話。
“學過拼音,打字慢慢就熟練了,一通百通。”
【會用異能,這些慢慢就了解了,一通百通。】
林傲給林狂豎了豎大拇指,合攏的四根手指裡緊緊攥着菟絲子相對粗壯的那根枝條。
她把冒着熱氣的開水澆了上去。
肩膀處傳來刺痛的燒傷感,林傲用下巴蹭了一下肩膀,沒有起泡。
痛感和饑餓是同步的,傷害不同步。
【你要把它澆死了。】
“沒關系。”林傲澆完一壺開水,重新去水龍頭下面接了一壺。
林傲一邊等水開,一邊合上了那本農業方面的專業書,用衣袖擦去指紋後把它放回到原來的地方。
書上寫菟絲子生命力頑強,一株菟絲子能産生幾千顆種子,那些成熟的種子能夠在土壤裡沉眠三到五年,等待合适的機會發芽。
澆死身上這一株從地裡冒出來的菟絲子問題不大,林傲能感覺到這裡的地下還有很多菟絲子的種子。
實在不行,她的兜裡還有一顆,還沒有發芽。
【為什麼不能留下它?我養得起。】
“不是寄主的問題,養它很冒險。”林傲認真地說,“萬一治安局查到菟絲子了怎麼辦?我不能讓這東西一直纏在我身上。”
咕噜咕噜。
熱水壺裡的水開了。
林傲正準備提起水壺,捏着手裡的菟絲子突然失去了所有生命力,它極速枯萎,落在地上化成一捧灰燼。
它察覺到了林傲的想法,選擇了自我了斷。
林傲檢查了一遍,确認身上沒有留下菟絲子的任何痕迹。
“抱歉。”她小聲地說着。
然後她拿吸塵器吸走了地上的灰燼,把灰燼沖進了抽水馬桶。連吸塵器的塵盒林傲都拆下來洗幹淨,确保沒有一絲遺漏。
這一個晚上,林狂沒有再說一句話。
林傲同樣睡得不踏實,夢境裡一會兒是教堂的小黑屋,一會兒是治安局的鐵窗鐵鎖鍊。
不過一個晚上的功夫,林傲的眼下又出現了黑眼圈。
她對着洗手間裡的鏡子,面無表情地用異能淡化了黑眼圈,避免有人通過黑眼圈聯想到那張百萬通緝令。
“你的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一大早來做義工的王潔關心地說。
“嗯。”林傲強打精神。
王潔揶揄地問:“是不是想通緝令想得睡不着覺?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高的懸賞額,通緝犯還離我們這麼近!她肯定還沒跑遠,别放棄,咱們都有機會改變命運。”
林傲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着她。
“兩百萬诶,你不想嗎?”王潔問。
“我對錢不感興趣。”林傲露出标準的八顆牙微笑。
王潔納悶地聳聳肩,“好吧,工作吧,希望今天不是忙碌的一天。”
王潔是個烏鴉嘴,整整一天,林傲忙得喝水的功夫都沒有。
等到夕陽西下,圖書館閉館後,她才有時間休息,拿起那本還沒看完目錄的刑法。
書還沒有翻開,樓下突然傳來了不小的動靜,林傲立刻從沙發上起身,拉開窗簾的一條細縫。
圖書館前的是一片空地,早上會有人在這裡跳廣場舞,平時也會有車在這裡臨時停泊。
正如此刻,那裡停着八輛沒有亮燈的懸浮警車和一輛低調的黑車。
荷槍實彈的治安員們從一輛輛車上魚貫而下,她們在黑車旁站定,黑車的車門自動向上旋開。
穿着休閑白襯衣的女人從車門裡跨出,林傲遠遠瞥了一眼,注意到女人有一雙暗金色的豎瞳。
林傲立刻蹲下身,她沒有動窗簾,免得引起樓下的注意。
她們隻是把這裡當成臨時停車場,并不是來抓她的。隻要不發出動靜,沒有人會知道閉館的圖書館裡還有一位沒離開的義工。
襯衣女士沒有聽到林傲的祈禱,她剛走出兩步,蓦然轉過身,準确無誤地看向二樓一扇窗戶,那裡的窗簾拉開了一條幾乎無法察覺的縫隙。
二十三位治安員齊刷刷地跟随她擡頭。
“有個異能者。”襯衣女士笃定地說。
一絲屬于夕陽黃昏的光從窗簾縫隙跑進來,林傲鼻尖嗅到獨屬于槍支彈藥的硝煙味。
從圖書館前的空地,到二樓的閱讀區,隻需要兩分鐘時間。
時間緊迫,但林傲沒有輕舉妄動,她蹲在窗簾邊,腦海裡迅速推演了一套又一套方案。
迅速離開,還是下樓迎接?
逃避隻能暫時化解危機,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也解決不了問題。林傲不想往後的每一天都活在陰影裡,一見到治安員就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在普通世界裡,改變容貌能夠解決很多問題,那麼在這裡呢?她會被發現嗎?
林傲盯着地上細絲般的光,太陽在落山,這條線在地上輕輕地移動。
她用了一秒鐘定了決心,決定下一場豪賭。
她賭這些人不是為她而來,她賭【變形】不會暴露。
教堂主教、襯衣女士,她們是異能者,她們的地位很明顯高于治安員,異能者在這裡享有特殊的待遇。
林傲也是異能者,她為什麼不加入她們?
主動加入掌握信息,比一個人疑神疑鬼要好。
地位、權勢、無法取代的能力,這些能夠改變很多事情和規則。
普通人殺了主教會被通緝,可如果是主教殺了主教呢。
林傲從地上站起來,平靜地抻平衣服上的褶皺。
她發動【變形】,手臂上裂開一條細口子,林傲把直徑隻有一毫米的菟絲子種子藏進去,随後愈合了裂開的手臂。
治安員們站到了圖書館的門口。
“叮鈴——叮鈴——”空蕩的圖書館裡響起門鈴。
林傲主動打開門,微笑道:“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