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的起初幾天,陸清舟覺得身心愉悅,他搬離了與君赴宴共居的地方,回到仙綢鎮的老宅。
當然,他将好貓也帶了過來。
每日清晨,他随着城市的脈搏擠入地鐵,臨走前填滿貓糧和羊奶。一人一貓的日子,僅僅一周就讓他滿血複活。
但是他對父母的思戀卻與日俱增。偶爾在晚飯時看着窗外背着父母悄悄牽手的學生,他也會有那麼一瞬間想起君赴宴。
但僅僅是一瞬,他就立馬強逼着自己去陽台的藤椅上看書或者練毛筆字。
一個人的歲月總是安閑的。也是寂寞的。陸清舟從小就是一個需要陪伴的人。
楚辭是位性格爽朗且單身的警察,和陸清舟在18歲就相識,那是的楚辭還是小警員,救出了被君赴宴囚禁在地下室的陸清舟。
這兩人完全是偶像劇的配置。
這幾天下班後,陸清舟總會看到那輛醒目的警車停在單位門口,楚辭靠在車邊,臉上洋溢着燦爛笑容,看到陸清舟立馬化身快樂小狗:“來啦?走,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我坐地鐵。”陸清舟現在對任何人都滿懷戒備。更何況那晚楚辭抱了他以後,讓他心生慌亂,本能地開始回避。
楚辭上前拽住他調侃:“陸醫生,别這麼冷漠呀,我給你買了奶茶。”
陸清舟瞟了一眼:“我不喜歡喝百香果。”
“我可以學啊!為了你,什麼都可以學!你就忍心讓我這個一米九的單身大帥哥孤零零地回家?我怕怕~”
“……”
就這樣,三個月的時光在楚辭锲而不舍的陪伴與追求中悄然流逝,陸清舟最終還是無奈地接受了他的存在。一個從未涉足愛情的懵懂青年,一個剛剛從傷痛中走出的迷茫醫生,開始了一段新的同居生活。
一日,陸清舟參加完一場醫術研讨活動,已經快晚上十二點,當他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活動場地時,那輛熟悉的警車如往常一樣靜靜地停在那裡。
楚辭坐在駕駛座上,看到陸清舟的身影,立刻晃了晃手機:“就知道你會弄到這麼晚。”
陸清舟上了車系好安全帶:“為什麼自己的興趣一變成工作,我就覺得自己像個牛馬。”
“害。大家都一樣。”
陸清舟察覺到楚辭的神情有些異樣,平日裡的陽光開朗仿佛被一層陰霾所籠罩。
“怎麼了你?”
“今天被兩個小姑娘要了微信。”
陸清舟見他說了這一句就沒了下文,眨眨眼笑道:“楚警官在凡爾賽嗎?”
“啊呀!不是。問題是,那兩個小姑娘以為我是君赴宴……問我是不是在拍刑警劇。這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這他媽一個月第五次了,我和那死變态很難讓人區分嗎?!”
“……”一聽到君赴宴這個名字,陸清舟立馬蔫了,頭轉向窗外沉默不言。
楚辭将車停在了離 iz 大廈不遠的路邊,兩人下車準備去前面的24小時大型寵物超市給貓咪買些罐頭。
月光如水,紅楓飒飒,灑在清冷的街道上,勾勒出一片靜谧的秋夜。
不遠處,陸清舟看到一個女生牽着一隻威風凜凜的杜賓犬從寵物店裡走了出來,緊接着,一個男人也走了出來,男人身姿修長,氣質優雅禁欲,舉手投足間散發着一種上流社會的矜貴。
可能見整條街暫時沒有人,男人摘掉口罩,那張熟悉得讓陸清舟心痛的臉龐在月光下愈發清晰。
陸清舟的心瞬間揪緊,下意識想躲。楚辭察覺到後,一把将陸清舟扯了過來:“怕什麼?我是警察,他不敢怎樣。”說完便帶着陸清舟朝他們走去。
君赴宴與範詩越走越近,範詩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到陸清舟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慌亂,她似乎想要對君赴宴說些什麼,但還未等她開口,君赴宴突然伸出手,自然地摟住了她的肩膀。範詩的身體明顯一僵,臉上露出一絲不知所措。
陸清舟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雙眼直直地盯着前方,然而内心卻早已如洶湧澎湃的大海,掀起驚濤駭浪。
君赴宴的步伐沉穩而從容,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眼神冷漠疏離,對陸清舟連瞟都沒瞟一眼。
隻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陸清舟聽見君赴宴輕聲問範詩:“今晚吃什麼?”
那一刻,陸清舟身體像被定住,大腦一片空白,随後一陣劇痛襲來。他本該慶幸君赴宴的放手,可這一刻卻痛得無法呼吸。
他渴望遠離君赴宴重獲自由,卻又貪戀君赴宴曾給予的扭曲愛意,他意識到自己内心的陰暗面遠超想象。
而就在君赴宴與他擦肩而過之後,陸清舟的身體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突然側了側頭,眼神下意識地追随着那個熟悉的身影。
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高中時的他們,也曾有過這樣的瞬間。那時的陸清舟,總會在與君赴宴分别後,暗自打賭,賭他會在三秒鐘之内回頭看自己。
而這一次,陸清舟在心中默默地倒數着:“三、二、一……”然而,君赴宴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那個颀長而挺拔的背影,摟着身邊的範詩,上了一輛加長林肯。
汽車發出低沉的轟鳴聲,随後呼嘯着離開了陸清舟的視線,隻留下他獨自站在原地。
夜風微涼,陸清舟不禁打了個寒噤。
楚辭陰着臉扯着陸清舟往前走:“走啦!等會要關門了!”
回到家中,陸清舟身心俱疲,一頭倒在床上,把頭蒙在枕頭上。
楚辭像往常一樣在床邊熟練地鋪設地鋪,随後躺好,戴上耳機開始玩遊戲。很快,地鋪那邊傳來遊戲的背景音樂和各種技能音效。
這遊戲聲讓陸清舟的思緒飄回到與君赴宴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