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窗前發了會兒呆，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

林沅呢？

顧佑猛然回神。

他想起昨晚林沅為他揉按腦袋的事，又想起自己竟然不小心睡着了，可是林沅呢？

顧佑發呆的腦袋猝然清醒過來，他轉身看了眼床上，确确實實沒有林沅的影子。

一道很輕的聲音打破了顧佑的焦急。

“主人在找什麼？”

顧佑順着聲音把視線轉到牆角，終于發現了跪的艱難的林沅。

“你、你怎麼在那兒？”

顧佑脫口而出的問道。

林沅頓了頓，不知道這算是問責還是單純的疑惑，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猶豫了片刻，說道：“您昨晚睡着了……我、我不知道要不要退出去，怕您半夜醒來找不到人服侍，就先在這兒候着了。”

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有幾分嘶啞，大概跪的久了嗓子也不舒服，顧佑終于緩過來林沅昨晚大概是看他睡着就停下了，卻因為沒有得到明确的吩咐，不敢擅自回去睡覺。

他急急地走過去把人扶起來，“抱歉，是我不小心睡着了，快起來。”

林沅不敢讓他使力，自己撐着地面站起來，可是跪的太久，膝蓋有些用不上力，整個人險些再次摔倒在地上。

顧佑拉着他坐到沙發上，蹲下身子把他的褲腿撩開了。

膝蓋上大片的青紫紅腫，兩條小腿都虛了起來。

顧佑用指尖在他膝上輕輕碰了下，然後就看見林沅整個人顫了顫。

大概是疼極了。

可也隻是一下，林沅就惶恐的想要站起來，沒有主人蹲在他身前的道理。

這太沒規矩了。

顧佑卻按住了他。

“别動，好好坐着，我去拿藥。”

他說完不等林沅反應就飛奔去了樓下，電視櫃的抽屜裡有各種各樣治療外傷的藥，顧佑一股腦都拿了上來，堆在林沅腳邊，挑挑揀揀找能用在林沅膝上的藥。

林沅惶恐極了，與其坐在沙發上，他更希望能跪着。

“主人……”他小心翼翼的提醒顧佑，“我沒事。”

顧佑不聽他的，終于在一堆藥裡挑出來滿意的，拿棉簽蘸了往他膝上輕輕擦了擦，随口道：“都疼成這樣了還沒事呢？非得斷了才算有事？”

林沅聽着覺得他有些不高興，便不敢再說話了。

隻是實在不安的厲害，右手悄悄把旁邊的小沙發拽到顧佑身旁，小心道：“您坐下吧。”

顧佑被他氣笑了，沒忍住道：“我蹲一會兒死不了。”

然後一直到塗好藥，林沅都沒再發出一點聲音，顧佑疑惑的擡起頭，看見他惶惶的神色，恍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語氣似乎有些重了。

他讓林沅再坐一會兒，等膝蓋上的藥晾幹了再起來，見人乖乖的點了頭，餘光卻一直偷偷看他的臉色，終于心軟了。

“剛剛不是故意要兇你，”顧佑克制着脾氣安撫他，“隻是要你分清事情的輕重緩急，你膝蓋都腫成這樣了，自然是幫你上藥更要緊，而不是關心我有沒有坐下這樣的小事。”

“林沅，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顧佑無奈的看着他，“就算我是你的主人，也不會要你這樣跪候一整晚，下次不要這樣了。”

林沅看着他的臉色，嘴巴張了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因為什麼又閉上了，顧佑直覺不是什麼自己愛聽的話，但他尊重林沅，于是鼓勵道：“有什麼想說的都可以說出來，我們是平等的。”

林沅觑着他的神色，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開了口。

“可是您這樣蹲着會不舒服。”

顧佑：“……”

顧佑有些無奈，“再不舒服也不如你跪一整晚不舒服，怎麼腦袋這麼軸，看我睡着了自己不會也在床上找個地兒睡一覺嗎？就算回沙發上躺着也比跪着強，林沅，不要總是把自己弄的那麼可憐。”

林沅看着顧佑的臉，很想說自己不可憐，但他不會跟主人頂嘴，于是乖乖的點了點頭，手上卻不死心的又攥了攥小沙發，顧佑歎了口氣，順着他的意坐了上去。

然後又聽見林沅低聲對他道：“謝謝主人。”

顧佑覺得好笑，“謝我什麼？你幫我拽過來沙發，難道不該我謝你嗎？”

他隐約琢磨出來林沅的腦回路了，猜測估計就算他打了對方，林沅也會低低的說一句謝謝主人教導。

跟個聽話的小狗似的。

果然，被這樣質問林沅也沒解釋什麼，隻是擡起眼望着他，誠懇又真摯的說：“謝謝主人幫我擦藥。”

可是明明是因為他，林沅才會跪一晚上的。

顧佑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産生了一種心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