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後林沅整個人就處于一種恍惚的狀态，顧佑跟他說話，有時要重複兩遍才能得到回應。

這樣的狀态肯定沒法開車，于是到停車場時，顧佑先打開了駕駛座的門。

林沅看見他的動作，無措在站在旁邊，眼睛低低的看着地面，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上車啊，”顧佑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副駕，說：“今天我開車，你去那邊。”

林沅飛快的擡頭看了看，又慌亂的垂下，繞到另一側上了車。

顧佑開車出了醫院。

現在八點多，不算晚高峰，但醫院附近就沒有不堵的時候，旁邊體檢中心的門口支了個警示牌，有人追尾了，顧佑立時掉了頭，朝禦水灣那邊開。

出了醫院那條路車流終于少了，兩側的路燈照的很亮，透過車窗将顧佑的臉色映的很清晰。

林沅的手指捏着安全帶，心跳的很快，他喉嚨滾了滾，低聲問顧佑，“您生氣了嗎？”

顧佑的手擱在方向盤上，聞言頓了頓，擡眸看了眼後視鏡，溫聲道：“怎麼這樣說？”

林沅的手指緊了緊，“我騙您去吃飯，但實際來了醫院。”

正好趕上一個紅燈，顧佑偏頭看了他一眼，無奈道：“剛剛一路魂不守舍的，就是在想這個？”

林沅低下了頭。

“我覺得自己膽子很大，”他小聲反思自己，“竟然敢騙您了。”

這算哪門子騙？

顧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昨天也是來了醫院？”

林沅很輕的嗯了一聲。

罪過再次加一，他不僅騙了顧佑，還騙了兩次。

顧佑覺得他這會兒連尾巴都不敢搖了，像是犯了錯的小狗似的，尾巴尖被好好的夾了起來。

“我爸有欺負你嗎？”顧佑問他。

林沅搖了搖頭。

“顧董很好，沒有對我怎麼樣。”

正好紅燈過了，顧佑把手收了回來，繼續開車。

林沅頭上的觸感忽的消失了，整個人下意識抖了一下，偏頭看向顧佑。

顧佑拐了個彎，前邊又開始堵起來，他看了眼導航，很長的一段紅色，顧佑歎了口氣，将速度降下來，然後對林沅說：“那就不算騙我。”

林沅眼睛不眨的看着顧佑。

顧佑說：“如果阿沅受欺負了，沒有跟我講，那才叫騙，現在阿沅好好的，沒有受委屈，也沒有遇到什麼困難，這屬于正常的社交範圍。”

車子開得很慢，顧佑因此可以分心看了一眼林沅，他笑着說道：“我說過的，這是阿沅的權利。”

即使是一隻貓一隻狗，也是有隐私權的，更何況是林沅。

顧佑不會要求林沅事無巨細的把所有東西都交待清楚，林沅首先是個獨立的個體，其次才是他的愛人。

林沅似懂非懂，心裡那股忐忑卻不自覺散了，他有點心虛的低下頭，大着膽子講道：“其實……其實我也覺得您沒有生氣。”

顧佑仿佛看見一隻尾巴又搖了起來。

他笑道：“是嗎？那怎麼上車前在走神？”

林沅低着頭，很小聲的說：“錯誤還是要承認的。”

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但是卻猜測顧佑不會生他的氣。

這個認知讓顧佑瞬間滿足起來。

“阿沅好乖。”他誇道。

林沅現在已經能很坦然的面對顧佑的誇贊，雖然有時候他并不覺得自己有那樣美好的品質，也沒有認為自己是該被誇一誇的，但顧佑誇了他，他就會很開心。

“其實……”林沅的語氣有點雀躍，跟吃了糖似的，“除了怕您生氣，還在偷偷開心。”

“嗯？”顧佑疑惑的看着他，“開心？”

林沅點了點頭。

“顧聿說，您以為我被欺負了，所以很擔心的跑來了醫院，可是我看見您的時候，心裡居然沒有很害怕。”林沅頓了頓，又說：“我是一個壞人，主人在擔心我，我卻偷偷覺得開心。”

“我很沒有道德。”他最終小聲總結。

顧佑幾乎被這幾句話逗笑，他感謝這會兒堵車，讓他能夠分心看看林沅那張可愛的小臉。

顧佑的眼睛彎彎的，忍住笑意問道“那沒有道德會有負罪感嗎？”

林沅聞言偷偷看了他一眼，耳根有一抹绯紅，低聲說：“會想親一親您。”

顧佑下意識踩了下刹車。

好在大家都開的很慢，後面傳來幾聲叫罵，顧佑心跳的很快，完全是肌肉記憶重新打火，好不容易這段路過去了，車子終于能正常行駛，顧佑才張了張嘴，問林沅，“親一親之後呢？”

林沅的語氣慢吞吞的，帶着點撒嬌的意味，“我想，您即使生氣了，也會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