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大廳一片明亮,秦管家和姜姨在餐廳裡等待着。
傅洲回來時,秦管家連忙上前迎接。
“晚飯都準備好了,快去吃點吧。”秦管家一邊接過傅洲的外套挂起來,一邊歎氣,“給小靈也熬了白粥,就是人一直不醒。”
傅洲聞言往樓上看了一眼。
郁靈的卧室門沒有關嚴,留下一道門縫,露出昏黃的暗光。
“太晚了,您和姜姨去休息。”Alpha沒往餐廳的方向走,而是又上了樓。
雖然關系親近,但秦管家和姜姨仍不敢不聽傅洲的吩咐,兩人隻好将晚飯保溫上,挨個回去了。
卧室裡,即使在昏迷中,郁靈也睡得并不安穩。
腦袋很疼,像是被什麼重物敲擊過一般,腺體是刺癢的,郁靈很想去撓,但潛意識裡又知道那樣隻會更嚴重。
小腹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燒,灼痛一陣陣襲來,郁靈在被窩裡蜷緊身體,出了滿身的汗。
他還覺得渾身都在疼,但這其實是幻覺。
似乎每次發高燒,他都會回到八九歲的那幾年。
那時候杜音總是打他,不算很重,都是一些巴掌,或者剮蹭、磕碰的傷,因為這些比較明顯。
一旦達到效果,杜音就會及時收手,急忙拿出相機拍照。
郁靈因此一直很讨厭閃光燈和快門聲。
有時候杜音還會不忍心下手,就隻是餓一餓他,或者給他洗冷水澡。
讓郁靈生病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而且稍不注意就會弄過了頭。
郁靈發燒到四十度怎麼都退不下去的時候,杜音就會好像很愛他一樣,後悔地抱着他大哭,口齒不清地不斷道歉,還會溫柔地照料他。
郁靈隻覺得這樣的杜音更可怕。
但他還是會抱着希望,趁生病跟杜音商量可不可以不要再打他。
不管答應多少次,杜音都會忘掉,然後在郁靈好起來後重複做那些傷害他的事。
如果不是生病太難受,郁靈希望自己能一直病着。
傅洲放輕腳步走進卧室時,立刻發現郁靈的狀态不太對。
Omega眼睛緊閉着,顯然還在昏睡中,但露在外面的雙手緊緊攥在被子上,眉間皺得很深。
傅洲邁步到床邊,借着昏黃的夜燈看清郁靈的狀态,頓時皺起眉。
Omega的臉色又變得很蒼白,被冷汗蒸着,透明一樣。
他雙眼緊閉,烏黑眼睫被淚水凝濕,臉頰兩旁已經布滿了淚痕。
Alpha的身形有片刻的僵硬。
傅洲很少照顧人。頓了片刻,才走進衛生間,拿着一條幹淨的濕毛巾出來。
本想給人擦一擦臉,但郁靈似乎很警覺,身前被陰影籠罩時,他就像被弄傷尾巴的貓一樣,陡然弓起背往後蜷縮。
昏暗中,Omega似乎睜開了眼,但濕透的雙眸仍被濃黑的睫羽遮掩。
傅洲一時不知道郁靈是否清醒。
緊接着他看到Omega因高熱而濕紅的唇畔輕動着,喉間發出嗚咽般的低聲。
傅洲凝神很久才聽清了。
郁靈一直在重複“别打我”三個字。
短暫的沉默。
Alpha放緩呼吸,在床邊坐了下來,他開口時聲音很低,帶了啞意。
“不打你。”
“郁靈,沒人會打你了。”
說話間,傅洲試探地攥住Omega細瘦的手腕。
本以為對方那麼抗拒,要費一番力氣,誰知被捉住後,郁靈就變得十分順從。
傅洲攬住後背,把人抱回被窩裡重新躺好。
臉上的冷汗和水痕被濕涼的毛巾擦去,郁靈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閉上了。
Omega重新昏睡過去,剛才那一幕像是沒發生過一樣。
傅洲一直在床邊坐着。
直到郁靈徹底睡熟了,眉間的褶皺逐漸舒展,一截小腿因為嫌熱,從被窩裡探出來。
昏暗的燈光下,那片肌膚瑩潤一片,白得晃眼。
還記得醫生囑咐過不能着涼,傅洲微微俯身,攥住了Omega的腿彎。
細膩柔軟的觸感頓時填滿了手心。
Alpha青筋微起的大手握着,膚色稍深的指節陷進軟肉裡,那裡的肌膚太嫩,帶着滾燙的體溫,随時會化掉似的。
直到郁靈忽的輕哼出聲,傅洲才意識到自己太用力了。
他将那截小腿放回被窩,收回手。
Alpha眸色晦暗,嗅了嗅微潮的指腹,沾了滿掌的玫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