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還是冷得徹心,她不懂學校為什麼不給開暖氣,明明夏天開空調時挺大方。
徐媛還沒追上來,估計放棄了正緩慢行走。
江肆壹将桌上的所有書本都給丢進抽屜,開始冬眠。
她是睡不着的。
趴在桌上,隻是想掩蓋情緒。
不知哪個犯賤的男同學将後排窗戶打開了,寒風頓時呼嘯着攻進教室,吹飛了不少同學的試卷。
“你幹嘛?快關上啊。”有人抱怨。
“關什麼?多好玩!”
江肆壹心裡本就不暢快,此時窩火着轉頭:“你再開窗試試。”
這話惹得班裡同學心都多跳了好幾拍。
她們見識過江肆壹打架時的情景,壓根就不要命。
而那個男同學應該是見她最近乖了很多,對了句:“我就開,怎麼的?”
他話音剛落,就見自己的課桌被江肆壹踹翻了。
卷子瞬間撲向地面,白花花一片,像跨年那天下的雪。
女生踹之前還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慰其前桌:“沒事,不會誤傷你。”
他前桌是學習委員,很文靜的小姑娘,聞言乖巧:“嗯嗯。”
那男的忽然就不說話了。
他想到上學期一樓有個男同學,和江肆壹打完架胳膊縫了六針,還躺了一個星期醫院。
而後者隻是破了點皮而已。
他有點兒賠笑,卻又不想太丢面子。将窗關了之後,擺擺手示意自己是開玩笑的,随後就蹲下将課桌給扶起來。
江肆壹冷眼看着他的動作,嗤笑一聲,轉頭就又開始冬眠。
關了窗的教室依舊漏風般凍得人僵,女生将手縮進袖子裡,猝不及防想到那晚沈時霧為自己戴上的圍巾。
羊絨的,很暖和,混着對方的氣息。
這本是沈時霧送給她的,而江肆壹卻沒要。
這本就不屬于她。
圍巾是這樣,人也是。
徐媛姗姗來遲,見教室出奇安靜,誰也沒說一句話,讓她誤以為是包姐來了。
但仔細環顧一圈都沒見到老師的影子。
她見狀原本還想跑去鼓勵江肆壹勇敢追愛,見人睡得香噴噴,就隻能作罷。
她回到座位後偷偷拿出手機,開始查看給對方買的生日禮物到哪兒了。
*
今天放學晚了些,江肆壹邊往外走邊給王阿姨發消息,說老師拖堂,現在正下樓。
結果對方回道:“江小姐,今天是老闆來接呢。”
她腳步一頓,而後莫名稍微走得快了點。
天色已晚,夕陽都褪去,學生三三兩兩出來,江肆壹走在最前。而等刷完臉出校時,她腳步卻又倏地慢下來,像散步的老人家。
沈時霧總是這麼突出。
她今天換了件白色的大衣,長發微卷,紅唇奪目,女人味很濃。
“小肆,這裡。”她早就在衆多學生中一眼捕捉到自己家的這位。
見人幾乎是拖着步子走,沈時霧幹脆走上前去,替她攏了攏衣領:“今天比前幾天溫度更低,為什麼不要我送你的圍巾呢。”
江肆壹聞見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側了側臉。
“嗯...我不太冷。”她道。
車内很暖和,江肆壹坐在副駕駛位,厚重的冬校服讓她此刻像個白滾滾的圓球。
她抱着書包,手還是沒從袖口裡伸出來。
“今天怎麼是你來接我啊?”
她手還藏在衣服裡,問出這句話時正不安分地悄悄揪着書包帶。
“因為想來接,”她正開車,側臉很好看,“怎麼了,難不成是小肆馬上要成年了,就不想讓我來接放學啦?”
江肆壹吸了吸鼻子,悶悶道:“那也沒有。”
“我們晚飯要不要在外面吃呢?”
“算了吧,”女生思索片刻拒絕了,“上學太累了,想早點回家休息。”
“好。”
不知是否為她的錯覺,總覺得沈時霧今天開車速度比平時都要快。等到家之後,她總算知道了原因。
沈家别墅一共有五層,平時江肆壹連爬樓梯都嫌累,而沈時霧卻耗費了一整天時間,親手将每一層樓都布置妥當。
穿着校服的女生就這麼呆滞地站在鋪滿花瓣的地上,目光所及之處除了花束,還有高挂的氣球。
再一眨眼,就是沈時霧舉着蛋糕走至她眼前。
“過了零點才是你的生日,原本是想在外面吃飯,耗點時間的。”她言語間像是有些抱歉。
早知道就不拒絕了。
江肆壹想。
“但為什麼不可以過兩個生日呢?”
沈時霧眼睛彎彎:“第一個生日,是為剛滿十歲的小肆過的。”
蛋糕上插着數字十,金燦燦的,晃得江肆壹眼睛有點熱。
這是母親走後,她的第一個生日。
“這時候該上五年級啦,”沈時霧完全是哄小孩的語調,“我想對這時候的你說——”
“再等等吧。”
她尾音落得很輕,像被吞進雲裡,綿又柔。
“再等幾年,就會有人來照顧你了。”
“而且一輩子有效,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