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

刺耳的機器聲在塔維爾的耳邊萦繞。他的眼皮顫抖了幾秒，随後微微睜開眼睛，出血的眼白已經消去了許多，瞳孔還是和之前一樣晶瑩剔透的銀白，沒有改變。

嘈雜的聲音進入他的耳朵，塔維爾難以判斷聲音裡蘊含的信息。他下意識緊皺眉頭。還未仔細聽清，喧鬧聲安靜了一瞬。

大大小小的聲音就像是隔了一層薄紗，似乎在天邊，又似乎在附近。

“醒了？”稚嫩又冷淡的聲音在塔維爾的耳邊響起。

塔維爾慢慢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雙湖藍色的眼眸，和一張稚嫩的臉龐。

“醒了。”

小霍斯正站在手術台旁，低下頭正看着他。

“餓了嗎？吃點東西吧。”

這個時候他才看清小霍斯手裡拿着的是一堆糊糊狀的食物，用一個小碗裝着。

塔維爾嗡動了一下鼻子，隻聞到了淡淡的果香味。

塔維爾在小霍斯的幫助下，坐起了身。他看着這果綠色的不明糊狀物嘗試舔了一口，一種奇怪的口感。

粘稠但帶着澀味。

他忍不住吐出舌頭。

這個時候，塔維爾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研究院。

他的記憶一瞬間蘇醒，他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霍……”

“已經收拾完畢了。”一道熟悉又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塔維爾擡起頭，霍斯有斑斑點點的血迹，小霍斯看着他收起武器的動作，沒有說話。

“都清理完畢了，話音剛落，”霍斯擡頭，視線落到了塔維爾的眼裡。

看着霍斯身上的斑斑血迹，小霍斯回過頭，将自己手裡的碗送了過去。

“喝。”

碗邊已經送到塔維爾的唇邊。

聞着淡淡的果香，突如其來的饑餓将塔維爾包裹。他張了張嘴，又回想起那股奇怪的口感和味道。

塔維爾嗅了嗅碗裡的糊糊，還是抵擋不住饑餓，喝了一口。

這一口讓他所有的五官都皺了起來，霍斯的上前仿佛這張五官用手撫平一般。

“收拾一下。”

小霍斯點點頭，跳下凳子往門外走去。

霍斯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塔維爾。

塔維爾依舊低下頭小口小口地喝着糊糊。

兩人都沒有說話，兩人的臉上都沒有表情。

霍斯深沉的眼眸出賣了他，他看着塔維爾，胸口的起伏比之前快了一些。

塔維爾低下頭，攥緊碗邊的手暴露出他不平靜的心情。

兩人無言對峙。

霍斯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眼睛，眼中的深沉消失了不少，他盡量穩住自己的内心的平和，掩飾住自己眼裡的欲色。塔維爾背對着他，看不見霍斯看向他的眼神。

是一種吞吃入腹的眼神。

再大的碗也有見底的時候，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碗，塔維爾也喝不出什麼，最終放下了。

“塔維爾。”

塔維爾聽到霍斯呼喚他的名字，盡管心裡有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似乎，隻要他自己不看，這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就不會落在他的頭上。他又聞到了那股味道青草的味道，可這次為什麼還有陽光暴曬草地的味道。

這個味道讓塔維爾的心像是沸騰的水，咕噜咕噜地讓人覺得煩躁。

霍斯的視線就像是刀片，一片一片刮下塔維爾的肉。

他擡起眼眸，終究還是撞上了霍斯的眼睛。

那湖藍色的眼眸充滿着欲色，塔維爾就像是他即将吞吃入腹的肉。

或許是霍斯眼裡的情緒太過明顯了，塔維爾看不懂也覺得難捱也難過。

霍斯垂下眼眸，将心裡的情緒都收拾幹淨才重新擡起。

“對不起。”

“……”

塔維爾擡起眼睛，眼神裡滿是堅定，“我的确是污染物，離開這裡之後我會自己走……”

塔維爾猛地睜大自己的雙眼，他的身上，鼻腔裡全部都是霍斯的味道。他感覺到霍斯寬厚的手掌按着自己的腦子，他側頭看去。鼻尖蹭在他的肩膀上，從這個角度，塔維爾可以清晰地看見霍斯脖子上克制的青筋。

他将塔維爾擁入懷中的力度仿佛是重新擁有了失而複得的寶物。

……

就這樣抱了許久，塔維爾還是忍不住出聲了。

“長……官。”

“有點點緊。”

這個時候霍斯才松開自己的懷抱，塔維爾也有了喘息的空間。

他深呼吸一口氣，這個時候才緩了過來，腦袋也清醒了不少。

他察覺到霍斯并沒有他想象那樣，似乎要将他殺掉，或者說是将自己逐出夢之城。

他擡起眼眸，想要去看霍斯，卻又被他的眼神裡的東西灼了一口，低下了頭。

“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塔維爾擡起頭，眼神呆住了。

小霍斯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看到了什麼。

他站在那裡，不說話，手裡還拿着一張卡片。

見霍斯站起身，他才冷靜地說道：“我已經從他的身上拿到了鑰匙，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霍斯點了點頭。

小霍斯站在霍斯身邊，隻堪堪到他的腰部，小霍斯一臉高冷地說道：“局長在之前就已經來過了，短時間不會來。現在整個研究院都是屍體，我們要盡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