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保镖們才越過人群沖了過來,将那個還在掙紮的人按到了地上。
及至此時,圍觀的人群中,才傳來一陣陣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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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珠沁了出來,傷口處火辣辣的疼,晏珏咧了一下唇,看向盛凜,“還是盛總厲害!我……好久沒打架了,有點手生。”
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太大,晏珏突然感覺有些頭暈,身子晃了晃。
下一刻,他就落入了一個透着松香的懷抱,大庭廣衆之下,突然被人公主抱,晏珏有些難為情,掙紮着想要站起來,“盛總,清譽。”
回應他的是一個凜冽的眼刀,“别動。”
“盛總,我傷的是手,不是腳……我可以自己走。”晏珏試圖解釋。
盛凜心中這會兒還‘咚咚咚’劇烈的跳着,不知道為什麼,在他自己面對刀鋒的時候,還能理智分析,選擇最優解。
可是在看到晏珏沖到了前面的時候,他的心髒卻似乎有一瞬間的停跳。
好在,最後傷的不重。
這個時候了,小騙子這張嘴還能不停地說些有的沒的,盛凜隻感覺額頭青筋直跳,想要封住這張嘴,“閉嘴。”
晏珏掙紮了兩下,還是拗不過盛凜,遂趴在他懷裡假哭,努力将眼淚曾在盛總那昂貴的襯衫上,“嗚嗚,方才我還救了你一命,你不以身相許也就罷了,你……你還兇我!”
盛凜神色複雜,盯着他看了半響,才深深歎了口氣,“好了,我的錯。”
雖然認了錯,盛凜還是沒有放開晏珏的意思,好在這裡本來就距離他們下車的地方不遠,盛凜身高腿長,不過幾步路的功夫,就将他抱到了車上。
“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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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啟動,将方才突發事故的嘈雜聲隔絕在了門外。
盛凜一時之間沒有說話,兀自拿出車上的醫藥箱,準備先簡單的給晏珏的傷口處理一下。
空氣似乎突然安靜了下來,隻餘淺淡的松香在空氣彌散。
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凝滞的空氣之中醞釀。
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盛凜,晏珏突然感覺有些緊張。
他吞了口口水,開始反思,方才自己是不是演的過了,想了想,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拍了拍霸總的脊背,“沒事兒,小傷,盛總不必擔心。”
“為什麼?”盛凜擡頭看向那雙明亮的眼眸。
“啊?當時沒想那麼多。”
“你沒必要……”盛凜沒有說出口的是,晏珏不過是個實習生而已,他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如此拼命。現代社會,沒有‘三顧茅廬’的劉備,自然也不該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謀士。
晏珏表現的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盛凜卻知道,那并不是什麼小事兒,半臂長的西瓜刀,稍有不慎被傷到了要害,丢了命也是有可能的。
況且晏珏不是個演員麼?演員應該最愛惜自己的皮囊才是。
盛凜突然沒來由地感覺有些生氣。
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生氣,或者說他甚至不知道該氣誰,畢竟如今晏珏受的傷,是為了替他擋刀。
“見義勇為,日行一善?”看到盛凜的神色變得愈發複雜難測,晏珏感覺車廂裡的氣氛有些奇怪,他摸了摸鼻尖,轉移話題,“好吧,這算工傷麼?”
心中那點複雜的情緒瞬間像是破了個洞,盛凜磨了磨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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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很快就到了醫院,盛凜又如法炮制,将晏珏抱到了醫院的急診室。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晏珏也就放棄了掙紮。
雖然不紅,他好歹大小也算是個娛樂圈演員,被人這麼抱着進醫院,萬一被人拍到就不好了,他索性頭一偏,埋在盛凜胸前,裝睡。
這一幕,卻吓得急診室的小護士連忙朝裡面喊道,“快來人,這裡有位患者快不行了……”
瞬間就有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呼啦啦’從裡面推出了一輛平車,示意盛凜将人放到床上,“快,送去手術室搶救。”
在尴尬與更尴尬之間,晏珏裝不下去了,他睜開眼,看向眼前的醫生,遲疑,“或許,也沒有到需要搶救的程度?”
——成功得到了急診醫生&護士的兩枚白眼。
晏珏摸了摸鼻子,回頭瞪了盛凜一眼。
[一報還一報,一眼還一眼。]
晏氏睚眦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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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珏手臂上的那條傷口看起來吓人,實際上有那柄傘的傘骨擋了一下,傷口并不深,醫生看了看之後,也就在傷口最深的地方縫了兩針,然後其餘的地方用紗布裹了起來,囑咐他傷口拆線前不要沾水,就準備去忙其他的病人了。
“大夫,我這邊可以回去了嗎?”晏珏舉手提問。
年輕的醫生轉過頭來,在他蒼白的唇上盯了一眼,“輸點液,觀察一下,沒有問題的話,晚上應該就可以回去了。”
晏珏躺回病床上,“哦,好吧。”
看到瞬間蔫了的‘小白楊’,盛凜的眸光在那略長的額發上停留了片刻,指尖動了動,最終輕咳一聲,“放心,算工傷,有誤工費。”
晏珏翻了個白眼,扭頭一躺,睡了,“陛下回去忙吧,臣妾累了。”
這是誤工費的問題嗎?這是耽誤了他寶貴的學習時間。
但是霸總日理萬機,他确實沒有理由要求盛凜呆在這兒陪着他。
況且,确實是小傷。
方才說的‘救命之恩’純屬他在扯淡。
就盛凜那一腳來看,肯定是有些身手的,不像他,完全是小時候打架,實踐中摸索的經驗。
也就是說,就算沒有他,盛凜肯定也有辦法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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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凜沉默了片刻,才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門外走廊上,周欽已經在等着了,見盛凜出來,才上前兩步,彙報,“盛總,确實是一個意外。”
“之前拿着西瓜刀沖過來的人,名字叫沈建财,今年49歲,正是之前因為長時間玩《奇迹大陸》,猝死的沈雨伯的父親……”
事情其實也很簡單,名越科技的《奇迹大陸》剛剛上線,熱度不錯,沈雨伯為了趕遊戲進度,搶占頭部流量,在生病感冒了情況下,又連續直播了36個小時,不慎突發心肌炎猝死。而他的父親沈建财平日裡是個賭棍,就靠着兒子直播養着還債,兒子突然死了,他的生活也沒有了經濟來源……那些催債的人又三五不時的上門恐吓他,沈建财才出此下策。
沈建财的本意是,賴着名越科技賠點錢,填他的賭債。
隻不過,名越科技那邊因為這件事,公司名譽受損,股票下跌的厲害,眼看着再拉不到投資的話,就要破産清算,許多重要部門的人紛紛離職,再加上這沈建财又獅子大開口,公司一時也沒有這麼多流動資金……這件事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這個沈建财已經在名越科技門口蹲守有兩三天了,今天看到盛總……他就誤以為您是名越科技的負責人,本意是将事情鬧大,好順利拿到錢。”
……
彙報完畢,見盛凜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罕見的有些走神的模樣,周欽等待片刻,才又輕咳一聲,“盛總?”
盛凜沉默半響,歎了一口氣,“走法律程序吧。”
“是,我這就去辦。”
“稍等,周助帶煙了嗎?”
盛凜是沒有煙瘾的,平日裡也不怎麼抽煙,不知為何,今天突然就有點想抽煙了。
周欽腳步一頓,從随身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盒煙,遞給了盛凜。
煙被點燃,盛凜擡頭看向窗外的湛藍色的天空,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你說,他圖什麼呢?”
窗外蟬鳴陣陣,一陣微風拂過,吹散了那股淡淡的煙草香。
周欽動了動唇,卻又還是保持了沉默。
他知道,這個時候,盛總并非是需要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