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安靜的聽着,神色淡淡,低垂着的像是枯葉一樣的鸢色眼眸,有蝴蝶停駐,溫柔又虛幻。
任由小久作發洩他積蓄已久的濃烈情緒,等到他冷靜下來,眼淚也止住了,太宰隻低沉而輕柔的說了一句話:“你知道是為什麼。”
不能自控的異能力讓人忌憚,精神異能更甚,所以港口黑手黨試圖把這股力量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裡,小時候被發現是精神異能力者的夢野久作就這樣懵懵懂懂的進入裡世界。
裡世界顯然不是一個會教導人愛和友善的地方。
等他長大能控制住自己的異能力之後,會随意傷害别人的精神異能力者就更加讓人恐懼了,放任一個可能無差别發瘋,跟個定時炸彈一樣的異能力者随随便便出去是對這個城市裡其他人的不負責任,長歪了的Q已經完全沒有這個自己獨自出去的資格了。
更何況除了這份傷人先傷己的異能力,夢野久作沒有任何能夠保護自己的力量,如果他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就是更大的災難了。
在裡世界呆了許久的夢野久作怎麼會不明白呢?他清楚的知道他遇到的一切困難和折磨都是因為這份天賜的異能力。
但是他能怎麼辦呢?這份對他來說屬于是天譴般的異能力将終身跟随他,到哪裡也甩不掉。
夢野久作越想越悲傷,越想越恨,他全身輕微地顫抖,眼淚一滴一滴又從眼眶往下淌,止不住的哽咽着道:
“神明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力量?”
“我從來......不想擁有這樣的異能啊......”
*
因為異能力,異能力者遭受了一切,誰也不例外,所有異能力者都會有一點扭曲的心理在,或偏執,或發狂,或沉迷血腥暴力,或畏畏縮縮,總是和正常人格格不入。
作為反異能力者,太宰治卻是格格不入中的格格不入。
别的異能者是劍,他就是鞘。
他和所有人都不同,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隻針對異能力者,這份獨一無二的異能力既像是天賜的珍寶,又像是重重的隔閡,阻隔了他和精彩紛呈的異能世界。
因此才造就了一個矛盾的,絕無僅有的太宰治。
*
首領辦公室已然恢複了一如往常的寂靜森嚴,又仿佛有浮躁的氣息在四處肆意蔓延,神秘出現的另外一個太宰治給這個地方造成了爆炸般的影響,見過這個人的人都在肚子裡揣了萬般猜測。
對此首領也沒有給出一個明确的解釋,不過黑手黨規矩森嚴,此事事關首領,大家明面上心照不宣的對此不置一詞,不過暗地裡他們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回來的中原中也筆直的矗立在首領太宰的身後,而太宰,正在像以往一樣埋首那堆仿佛永遠批不完的文件堆。
但是被打破的平靜卻不是那麼容易恢複過來,對中原中也來說也是如此,此刻他看似警覺,實則那雙無神的钴藍色眼眸早已出賣了他的神思不屬。
和太宰治吵架已是多年以前的往事,以往站在那裡聽他們吵架的是首領森鷗外,現在站在那裡的是由原來的搭檔變成的首領太宰治。
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平等的說過話了,在黑手黨,上下級分明,所有人都不例外,作為最高幹部的他更是要以身作則。
因為許許多多的事,從某一刻開始,他規規矩矩的稱呼他為首領,再也沒叫過他太宰,仿若是賭氣一樣的自己給自己設置了一個界限,他自己不能越雷池一步,連帶着首領撿回來的小崽子中島敦,他也時常提醒他不要擅自叫他太宰先生,要恭敬的叫首領。
中島敦實在是個屢教不改的家夥,他當着面糾正了他好幾次,為了這點小事也不能真的教訓那個小崽子,于是他會在口頭威脅他,比如:
“給我叫首領,小鬼。是想被殺掉嗎?”
這小鬼當時會緊張的改口,但是首領那混蛋實在對他過于優容,有時會打着岔把這件事忽略過去,結果就是一不留神這小鬼又把對首領的稱呼改回太宰先生,仿若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而他隻能自己生悶氣,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這回突然冒出來的太宰治,沒想到和他吵起來是那麼容易,最高幹部沉穩的作風都被這小混蛋氣得沒有了,隻剩下原來那個和太宰治呆在一起就會變得暴躁的、強勢張揚的中原中也。
原來,太宰的名字叫出口也可以是這麼輕松容易。
一時間他百感交集,本應和以往一樣沉默着執行護衛工作的他被各種情緒俘虜,越來越難受,越來越忍不住,就像一個即将炸裂的氣球。
卻是首領太宰仿若抱怨一樣的先開口了:“中也,你想說什麼?你的視線打擾到我工作了。”
氣球像漏風一樣以無可比拟的的速度迅速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