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晞和陳晏和在交換名字之後,也順理成章地交換了聯系方式。
陳晏和的微信頭像很有辨識度:橘咖色的圓底上,一個皺着眉頭的小人身着筆挺的黑色風衣,頭戴獵鹿帽,叼着标志性的大煙鬥。
許朝晞看到的第一眼就想: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嘛?
但很快,她就注意到這個Q版福爾摩斯的臉上那雙似曾相識的芝麻黑點的眼睛,這讓她一下子想起了她印在趙嘉月書上的“三十八号莎士比亞”。
不知為何,她竟然有點心虛。
加完好友後,陳晏和把她拉入了一個群,群名寫着“英語演講辯論協會”,又闆正又規矩,作用一目了然。
群公告裡寫着下周新入會的學生要準備的演講題目:My Dream。
和陳晏和今天的演講題目相比,真是又老套又無趣,估計是考慮到剛參加的學生水平參差不齊,所以先用普遍性較高的題目試試大家的情況。
許朝晞想,我的夢想是什麼呢?
她突然發現,雖然從小到大寫了很多關于夢想的作文,但實際上,她還是不知道自己的夢想到底是什麼。
小學的時候寫過科學家,寫過老師,寫過消防員;初高中的時候這一類題目少了很多,但那時候大家其實更多挂在嘴邊的“夢想”都是上一所好大學。
如今,無論實現與否,她已經成為了一名大學生,那麼,再之後呢?
現實一點來說,讀英語系未來能做的事情好像也有一些局限性,可以做筆譯口譯,可以進外資企業,也可以考研讀博繼續深造,深造之後大概就是留校任教這樣的道路了,哦,大概還可以考慮做做什麼雙語主持人這一類和專業挂鈎的工作。
但是就算不考慮現實情況,我到底想做什麼呢?
剛過十八歲的許朝晞,受到一次演講題目的啟發,發現了一個擺在眼前的人生新難題:我的夢想是什麼?
這天晚上,當大家都回到寝室裡之後,許朝晞問:“哎,你們以後都想做什麼呢?”
最先回答的是楊姝雅:“畢業之後找一份好工作吧。”
許朝晞繼續追問:“什麼樣的好工作呢?有沒有具體點的,比如說做口譯呀什麼的。”
“口譯我可不敢想,聽說都是英語系的大牛才行。”楊姝雅趕緊搖了搖頭,“我就想找個還不錯的外企吧,如果是第一份工作,最好能是個大品牌。”
“我還沒想好,但我家裡可能希望我畢業之後找份穩定點的工作。”餘瑤的口氣裡也夾雜了一些迷茫。
“嘉嘉呢?”
“做老師。”出乎許朝晞的意料,趙嘉月的回答又簡潔又堅定。
“做老師?”
趙嘉月點點頭,一邊把剛洗好的衣服挂上衣架,一邊補充:“我從小就想當老師,大概是從小學五六年級吧,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那你怎麼沒有去上師範大學呀?”
“我的分數有點尴尬,最好的師範大學上不了,次一些的又有點虧,我想着反正學什麼都能當老師,不如還是選個匹配的學校吧。而且我可能更想做高中或者大學的老師,所以未來也應該還是要讀研,必要的話也會讀博。”
“那你以後就想做英語老師嗎?”楊姝雅也好奇了起來。
“對!我挺喜歡英語的,我想着做老師,你總要先熱愛自己的學科,才能更好地傳遞這種熱愛給自己的學生吧。”
趙嘉月的音色比平日裡還要低沉了幾分,顯得成熟有力。
她眼神堅定,就連溫柔的小彎眉仿佛也鼓着勁兒,整個人和平日裡溫婉随和的模樣截然不同,就好像藏起的鋒芒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采訪了一圈,她還是沒能想明白自己的夢想是什麼,從而也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去寫這篇演講稿。
她拿着手機,最終點開了那個小小的福爾摩斯頭像,然後打下一行字:學長,你的夢想是什麼?
點擊發送後,過了好一會兒才收到回信:做口譯。
嚯!好家夥!
許朝晞想起剛剛楊姝雅那句“英語系的大牛才行”,心想:不愧是借閱莎士比亞的大神。
她回複:為什麼想做口譯?
這條消息許久都沒有再接到回複,許朝晞想着對方可能已經睡了,就把手機放到一邊,還不等她再多想兩下自己的夢想是什麼,睡意便蔓延至全身。
陳晏和盯着屏幕裡的這句“為什麼想做口譯?”遲遲沒有回複,倒不是他故意吊着許朝晞,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要說為什麼,原因好像很多,又好像沒有。
可能是因為口譯行業在他心中是專業能力素養精緻的體現,也可能是因為這個行業據說收入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