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一樁!”
兩個人拿好回鍋餅,走回了學校食堂,掀開簾子踏入的時候,都回想起上一次深夜在食堂見面時的情景。
許朝晞笑着回憶:“那會兒我還冤枉了你。”
陳晏和也回想起那句“讨厭見到你”和“因為你嘲笑我”,說:“我當時拼命回憶,怎麼也不覺得自己嘲笑過誰。”
兩人找了個空位坐下,陳晏和把手上的打包盒放下時,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關東煮,許朝晞隻買了一份。
他把這份關東煮推向了許朝晞。
沒想到,許朝晞一邊拆開一邊又推回了他倆的中間:“買的時候已經沒剩什麼菜了,幹脆就都買了煮一份,不浪費打包盒,我們分着吃吃吧。”
然後,她将一個勺子遞給陳晏和:“你不介意吧?要是介意的話,也可以你先吃。”
在許朝晞這樣一個眼裡隻有美食的人看來,這件事和一起去吃烤肉、一起去吃火鍋、一起去吃鐵鍋炖沒有什麼區别。
區别就是把“一起去吃”後面的名詞換成了“關東煮”而已。
但在陳晏和眼裡,這哪裡是介意不介意的問題,這分明是我們已經是可以吃同一份關東煮的關系了嗎的問題呀!
但轉念又一想,她都不介意,他有什麼好介意的。
所以他佯裝鎮定,面上不顯糾結:“不介意。”
然後拿起屬于自己的回鍋餅,咬上一口後,陳晏和不得不承認,許朝晞真的很會吃。
足料的餡兒沾滿濃郁的花生醬汁,再由筋道的餅皮包裹入口,醇香但不膩,十足具有滿足感,唯一的缺點确實如她所說,稍微有點噎。
他瞟了一眼面前的關東煮,許朝晞還沒有動勺子。
許是想到剛才“要是你介意你先吃”的話,他有些不好意思先動手,眼神隻時不時地悄悄瞄上許朝晞一下。
許朝晞還沉浸在回鍋餅的美味裡,她小口小口地咬着,黃瓜條在嘴裡嘎吱嘎吱清脆作響,唇邊還沾上了一點花生醬汁。
她吃起飯來真的很香,咕噜咕噜的,讓人食欲大開。
但是,他現在真的很噎。
可能是眼神閃現的頻率越發提高,目光中的渴求感過于強烈,許朝晞終于注意到了陳晏和的樣子,她指了指關東煮:“你是不是想吃關東煮?”
陳晏和點點頭,又馬上擺擺手,随即做出了“請”的動作。
他是想說,想,但你先請。
許朝晞顯然誤會了。
她雖然覺得有一點奇怪,但許朝晞這個人,理解包容度很高,很多時候會自然而然設身處地為他人看似奇怪的行為猜想出一些迫不得已請求。
她覺得陳晏和也許是出于一些不方便的原因,所以自己無法動手,但他又實在想吃面前的這份關東煮,所以向自己尋求幫助。
你看,點頭——想吃。
擺擺手——但自己不方便。
“請”的動作——請你幫幫忙。
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
坐在對面視刻關注她的陳晏和看到女孩終于端起關東煮,拿起勺子的時候,他露出了“終于等到”目光。
然而,欣慰喜悅的情緒持續不到兩秒鐘,女孩的手用勺子舀起一口清湯,行進的軌迹卻沒有像預期那樣,而是朝着決然相反的方向,緩緩遞至他的嘴邊。
與此同時,她還十分體貼入微地說:“你小心一點,可能燙。”
在這一刻,感覺自己被“巨嬰化”的陳晏和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她怎麼就喂我了,但還好,她沒有在嘴邊吹吹再遞過來。
慶幸完後,他又不得不面對自己此時的兩難局面。
喝——有些難為情。
不喝——有些傷人心。
在難為情和傷人心裡,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難為情。
眼睛索性一閉,一口把面前的勺子上的湯吞入口中,力道之大,許朝晞的勺子都脫了手。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陳晏和喝湯時視死如歸的神情,聯想到之前對話中,陳晏和提及沒有怎麼吃過小吃街的場景,一絲同情浮上心頭:陳晏和也太可憐了,來安大一年半多了,還沒喝過好喝的湯。可憐見的,差點兒連勺子都喝下去了,看把孩子饞的。
于是,她的聲線越發溫柔:“慢慢喝,不着急,都給你喝,下次想喝咱們還可以再來喝,以後也還有好多好吃的,我都帶你吃啊!慢慢的。”
一邊把咬住的勺子拿出來的陳晏和,則在對方悲憫的目光裡有點迷失自我:坐在她對面的,是一名安大英語系在讀的大二學生,不是什麼露宿街頭饑腸辘辘的走失兒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