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嗤笑:“你們一夥的,誰知道是不是串通好的,還真是一窩狗亂咬人。”
陳晏和再次向前一步,他比對面的男人還要高上一些,威勢直逼對方,眸色深沉如墨,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神色冷峻地盯着男人,直盯得男人頭皮發麻,他才開口:“你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男人望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他又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指了指身後的舞台,聲若寒冰:“我們剛才在舞台側方錄了像,人證物證齊全,要麼你現在道歉,然後自己去大賽組委會那裡請辭,要麼我們報警。”
周圍有越來越多的大學生圍聚過來,大家不言而喻都站在許朝晞和宋團圓的一邊。很快,禮堂裡就形成了新的局面:攝像的男人和幾十名大學生對峙而立。
男人罵了一句髒話,留下機器在原地,悻悻然地準備離開。
陳晏和卻伸出手阻止他:“道歉,辭職,再離開。”
男人擡眼想罵回去,但看到他的身後站着的人群,甚至其他學校的男性演員也已經走出人群向他走來,這股凝聚而成的威懾力,終于讓他屈服,他小聲嘀咕一句:“對不起。”
陳晏和沒有放手,而是回頭看向許朝晞。
許朝晞則側臉征求宋團圓的意見。
宋團圓又看了一眼男人醜惡的嘴臉,努力壓制自己内心那股翻湧的惡心感,擺擺手,大聲說:“讓他滾。”
陳晏和松開手,最後警告:“不要讓我在這個禮堂再看見你。”
男人落荒而逃,他的身後是掌聲雷動。
等到人群散去,許朝晞還拉着宋團圓安慰她,陳晏和站在她們身邊,其餘的演員去幫他們買午飯。
許朝晞一邊撫着宋團圓的後背,一邊當着她的面問陳晏和:“其實,你沒有錄像證據對吧?”
當時她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很突然,沒有多想就已經沖出去制止,陳晏和壓根不可能有錄像的時間,正因為知道如此,她才沒有強硬地要求報警。此時說出口,也是希望宋團圓知道所謂“她被人摸”的錄像根本不存在,以免她内心擔憂。
陳晏和點頭解釋:“沒有,我唬他的,不然肯定報警了。”
宋團圓扭頭向兩人表達自己的謝意:“今天不是你們的話,我還不知道該怎麼收場。可能,也就自己默默忍受了。朝晞,學長,謝謝了。你們先休息一下,我去趟洗手間。”
許朝晞趕忙起身:“要不要我陪你?”
宋團圓擺擺手:“不用不用,沒事的,我已經可以了,自己去就好,你和學長休息一下。”
“真的不用?”
宋團圓邊走開邊再次肯定地答複:“真的不用!”
話音剛落,她已經走出一小段距離了。
今天的這場鬧劇,最終是以陳晏和的強勢幹涉才畫上了相對好的句号。如果隻是她和許朝晞的反抗——當時男人嬉皮笑臉毫不在意的嚣張嘴臉仍舊在她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她慶幸自己的幸運,但又同時擔憂着很多與她經曆相似的女孩,身邊是否能恰好有這麼一名男性為她争取該有的話語權。
在這樣絕對的力量懸殊面前,她,甚至是她們,還能做些什麼,讓自己在沒有其他男性的幫助下,也能讓這些糟爛到發臭的人産生發自内心的畏懼?
她不知道,甚至為此感到有些無力。
她站在禮堂洗手間的水池邊,單手接起一捧水,狠狠地向池子中央砸去,背後卻響起了一個關切的聲音:“Panda。”
她扭頭,是許朝晞。
她不放心,還是跟了過來,正巧看到她憤怒砸水的一幕。
宋團圓心裡“噌”地升起的那股氣還沒散去,她急促地解釋:“朝晞,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憤怒。”
沒錯,她就是憤怒,憤怒于這難以解決的困境。
許朝晞走上前,用手掌不完全地包裹住她的拳頭:“我明白。我明白。”
宋團圓歎了口氣:“如果今天沒有學長,就憑我們兩個,這事很難善了。但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許朝晞抱住她:“我明白,我都懂得。”
宋團圓的聲音低沉下去,有些哽咽:“我隻是很無力,為那些和我一樣境遇的女生,為她們身邊也許恰好沒有這樣一位主持公道的男性而難過。但我好像,盡管知道如此,卻仍舊無法改變什麼。”
許朝晞松開手,直視着她的眼睛,她告訴她:
“這樣的思考,已經是一場改變。蝴蝶正在破繭,但隻有在破繭的那刻才會知道之前的每一次撞擊和努力,都沒有白費。”
她笑起來,像極了舞台上告訴主人公“我要破繭”的那隻蝴蝶:“我們不必無助,隻要邁出腳步,還在思考和行動,總會有找到自助方法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