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整個家,隻剩下四十文銅錢,而李婉的藥材又不便宜,一包就要七文,李婉的首飾早已賣盡,如今還背上六兩的債務,若是尋常同齡人物,指不定會陷入焦慮煩躁中難以自拔,而柳輕筠是30歲的養豬專家,車禍時她正前往養豬基地參加專家會議,為的是讨論她新制訂出的養殖計劃。
盯着瓦罐,柳輕筠琢磨起賺錢法子,左思右想,還是選擇老本行:養豬。她好歹也是現代頂尖的專家,哪怕環境不同,知識卻是通用的。
可惜原主記憶裡關于當前肉類市場的信息較少,她隻知道百姓不是很在意家畜的生存環境的衛生。
僅這一點,柳輕筠便決心要徹底了解市場狀态。
來到卧房,榻上的李婉費力睜眼,對上柳輕筠的目光,她勉力扯出一抹笑:“娘沒事,筠筠今日真厲害,都是娘沒用,娘拖累了你,早知你爹是這種人,我該帶着你和離的。”說着,流下清淚。
柳輕筠好生安慰了娘親一陣,給李婉喂完藥,柳輕筠往集市上走,她的村子名杏花村,顧名思義,每年的杏花美景一絕,杏花村離鎮子并不遠,走上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有了前路,柳輕筠渾身一輕,她腳步一轉來到屠戶區,打算探聽當前的豬種質量,哪知賣豬肉的寥寥無幾,賣的大多是羊肉狗肉之類,更甚那些肉大多看着便不好,卻仍有人步履匆匆來買,柳輕筠職業病上頭,攔下一位正要去買肉的大娘,好心告訴她那些肉不好,吃了會生病,誰知面容憔悴的大娘理都不理她,徑自買下,與柳輕筠擦肩而過時,一句低語落下:“我兒補身子,補身子病才好得快。”
柳輕筠心頭一陣無力,發覺這是惡性循環。她四處逛了逛,了解到黑毛豬常見的豬種,雖成長快,但肉質一般,且少有人閹割去腥氣,加上做法有限,相比之下百姓更喜歡羊肉魚肉及其他。
屠戶們的豬肉基本來自自家養的豬或采買百姓家養的豬,也尚未形成組織性的大型養豬基地。不論養什麼,最大的問題是,人們養家畜主打一個省事,排洩物堆積幾天才清一次,家畜住的地方幾個月打掃一次,喂食常混入一些對家畜有害的草料。
如此種種,病死的家畜比健康的多出不少,這些得病的家畜又會流入市場……
柳輕筠額頭直跳,這是一套腐朽病變的養殖系統,往後必須大刀闊斧地改變,得還給老百姓一個安全的畜肉市場。
雖有目标,以她手頭的錢,辦不成任何預想的事。
柳輕筠并未洩氣,該知道都已知道,轉身要回家時,街尾的一幕抓住她的注意力,那邊三個漢子扛着一頭膘肥體壯的野豬,正和酒樓管事讨價還價,待她走近,交易早已完成,柳輕筠尋了位剛散開的路人問道:“大伯,剛才那是山裡的野豬吧?他們賣了多少呀?”
大伯本不高興被人攔住,一瞅竟是個如此水靈的小娘子,聲音又細軟,頓時露出一抹笑:“是呀,野豬可不好抓,他們兄弟倆可有福了,足足十二兩嘞。”
柳輕筠聞言,心頭一動,野豬好啊,生長在山裡,吃的是果子,喝的是山裡幹淨的水,身上絕沒有家畜的疾病隐患,肉質更不用說。
再者,若是有這些銀兩,不僅能解眼前困境,她的養豬改革緻富計劃也有了突破口,說幹就幹,翌日,柳輕筠帶着自做的工具上山去了,時間實在緊迫,家裡已瀕臨揭不開鍋的地步。
這廂,她興沖沖上山,那廂,柳家公婆那鬧出亂子,原是有人将柳輕筠那番話轉訴給老兩口,老兩口一尋思,斷定他們大兒媳還藏着錢,這幾天二兒子柳不凡托人從書院帶回消息,說要半兩銀子買文具。
老兩口心疼錢,卻更心疼小兒子,以往都是找大兒子要錢,如今人去了,兒媳日日哭窮,正愁沒處找銀子呢,這回有緣故了。兩位老人越想越心動,決定不日上門去探探情況。